我力能扛鼎 第331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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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京城越远，恩荫的官越少，这满座官员，要么是腹藏诗书，要么是穿袍也遮不住的彪骨，文武总得占住一样，才能慢慢升到这四五品。不像京城的荫官，仗着祖上功勋领个职，睛在看人，打一瞧，就把人分了三六九等。

他才浅浅尝着黄味，旁座的登州官员看着了，立刻吩咐堂倌：“记，唐大人不喜牲，喜鸽与鱼翅，回每月送一板神仙翅、十只人参鸽去唐大人府上。”

唐老爷想，山东贡生多，士多，武状元多，有本事的人就多，各衙门不是荫官执，怪不得千百年没堕齐鲁名声。

因为他门时没掏银，也没见同行的有谁掏，谁也不掏钱，那就必定是走公。一顿饭吃去一万两，哪天咣当一个“糜费公帑”的帽盖来，官就到了。

席上人人红光满面，唐老爷提着两筷吃得心有余悸，专拣便宜的素菜吃，生怕哪个御史暗戳戳记着小册，回先拿小官开刀。

他挤着笑把鱼翅丝喂嘴，还没辨酸甜苦辣就溜了嗓。

菜碟个个不过手来大，二十菜为一板，等菜的气散了，这一板立撤去上新菜。

官大人有官大人的政治宴会，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玩。

名为酒楼，却不用菜，也不用问哪位大人有什么忌，因为一顿全席一百九十六菜，山珍海味包罗万象，不比廷御宴差半分。

老祖宗留一句“不厌，脍不厌细”，说粮坏了不要吃，切细好消化。后人每朝每代给这句加料，愈愈细，恨不能往豆芽上雕，这几十年把孔府菜经营得风生起，连锁酒楼一直从山东开到京畿去。

唐老爷端起酒，观察席上的官员。

酒楼门面铺张，跨过门槛，两自有上礼的柜台。这门的不是吃饭钱，是参礼钱，家家门都要上礼，大礼一百六十两，小礼一百二，可以领一把香，去后院拜拜先贤石像。

外三桌，雅间里两桌，大伙的座序官品排得不那么齐整。从府台来的通判还着上官架，蓬莱本地的官员却都好客，几杯酒去，亲得像一姓兄弟。

赶车的说话殷勤：“来前，我家少爷千叮万嘱，说唐小好车，车必要以麻绳缠几圈，这样不容易颠。”

唐荼荼忙翻开本，草草起了个《橡胶车预订表》，把“公孙景逸”名字写到了第一

车夫不敢替少爷主，支吾应了声，旁边事的能主呀，笑着拱手哈腰：“小的替少爷谢过唐小啦。”

“……多谢公孙大人。”唐老爷真是笑也笑不了。

公孙大人问完他，似心里了然，亲自给唐老爷盛了一碗鱼翅。

城里规格最的宴席是孔府一品宴，乃孔后人——衍圣公府里边的佳宴。

思来想去，堂倌拿着纸条往外跑：“掌柜！掌柜！”

可又委实好奇“神仙”、“理循环设备”都是何样东西，县后那一排又是什么犄零古怪的地方。

好的。

唐荼荼这两天脑活得不行，一听这话就乐了：“回让你家少爷去我厂里订新式车，橡胶车，保走在石路上喝茶写字都不带晃一的。预订完三个月发货，冲我俩的，我给他朋友价！”

隔日，公孙家的车夫早早上门，一辆大车接走了“唐家兄妹”，还派了侍卫护送来回。

“畜牲俩朝地，一辈踩在秽里，振之兄弟不牲，吃吃海中鲜也好——这是上好的白玉脊全翅，山东排菜非此莫属，一等翅都在海边，二等三等才往中贡，离了海，皇上吃得也不如咱们。”

这一板菜没了气、即将撤走的时候，唐老爷终于敢提起筷，伸向了那盘翡翠白玉珠——据称是用人参喂大的鸽的，指肚大一个，挂着虾糜卧在萝卜上，莹亮亮的可。

“振之兄弟不牲？”

唐老爷惊得连白带黄囫囵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