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337节(3/3)

公被这两掌打了气神，满地蹦着躲掌，边躲边扯着嗓嚎：“我没调戏她！我就问了一句‘席四那骨，睡女人要不要吃药？’，巧铃铛都没回我就走了，我没调戏她啊，爹！”

鬼哭狼嚎的动静，整个蓬莱阁都听着了。

公孙桂舶恨不能劈了这王八，让人扭了他胳膊，扔了车，回咬着齿关憋一句：“家门不幸，难为荀大人周全了。”

荀知县只得应一声。

这一场闹，算是给这案盖了棺。阁里没走的少爷小们心有戚戚，不往日关系近的、远的，都走过去跟席四少爷了声节哀。席四少爷失魂落魄，不住地着，角惨红得跟午一个样。

夜里，唐荼荼把手炉贴在肚腹上，受着这一余温，怔怔想着：巧铃铛会因为这样一句话，羞愤自尽吗？

她不知。

她和巧铃铛仅仅是半刻钟的缘分，谈话的时间，甚至没有直面那尸首的时间。

她不知这个时代的女廉耻心有多重，怎么会因为一句氓话去寻短见。但茫然四顾，大家好像都觉得合理且应当，尤其各家小们，看那个小公孙少爷的神是掩不住的嫌恶鄙夷，连带着在场所有姓公孙的人人没脸，钻车狼狈地逃了。

唐荼荼愣在后，没走，看着荀知县和衙门的书吏起好案宗，就这样结了案，把地上摔碎的灯收走当了案证。

她愣愣看了很久。

没人会因为一句戏谑的话追责，何况那是公孙总兵家的重孙，才十六，说错一句话，无心之失，巧铃铛的死因，还是会写上“为摘灯而失足”，压不会提到他一个字。

人渐渐散了，席家的人是最后走的，临时买了白布收殓了尸，几个人抬着尸装车里。席四少爷艰难地抬步上前，只看了一，他攥着心发一声呜咽，被扶上了另一辆车。

唐荼荼又盯着看了些时。

那难过、怅然的绪包裹着她，可知力却是钝的，唐荼荼慢慢回想今晚的事，想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想席少爷的“红病”，和那个她一晃间看到的、兴许是错觉的，怪异的笑。

有另一重怀疑，从席说话开始，愈发重地积在她心。

“二哥，你在刑，有没有见过一刑罚，割，或是以烙铁？”

她今天语惊人好几回，影卫们一排睛望过来，唐荼荼言语不太畅。

“我以前，在母亲病房里，见过一个癌的病人去复查，大夫给他手术切除了病灶，使得他比常人少一截，激光留的瘢痕也很。他说话就是这样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每个字都咬不清。”

她盯着渐行渐远的那一群人。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想看看那个席的——我疑心席家用私刑，给他断了。”

影卫面面相觑，不知姑娘今儿怎么一句比一句瘆得慌。那席四少爷看起来温柔敦厚，就算这温柔敦厚掺了，底是个嫖鬼，可嫖与凶杀差了何止百里，姑娘怎么就在人群中愣生生瞅准他，把杀人、断这样奇诡的事一件一件往他上琢磨？

晏少昰一整晚没作声，实在是听不眉目，吩咐人手去调漕司府密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