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88节(3/3)

帘后显一丽影，满青丝挽叠如云，斜簪着两紫鸾钗，上藕荷画衣，销金罗裙，行动波纹簇簇，风暗生。

绛月搴起帘，扶着她走将来，她笑靥盈盈，夺芙蓉，与男装的模样判若两人。

饶是来时足准备，刘密亲见她如此打扮，还是呆住了。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在八年前的双泉观后殿，她翠冠珠履，一袭青绉裙，妆成脸，玉捻就神，一颦一笑历历在目。

晚词注视着他，不加掩饰的神蕴着千言万语，中：“正林，你们两个瞒得我好苦！”

一声正林，那张易容后的脸与记忆中重叠，刘密怔怔地看着她，压抑已久的绪齐涌上心，不觉红了眶。

怕章衡多心，他忙低作揖，笑：“我该叫你赵小，还是嫂夫人？”

章衡：“还是叫晚词罢，如今记得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了，等成了亲再叫嫂夫人不迟。”

刘密：“晚词，你莫怪我让丽泉瞒着你，实在是有些事，提起来怕你伤心。”

晚词忙：“我明白，我原也不该瞒着你，只是兹事大，连累丽泉已是非得已，又怎么能再连累你。”

刘密笑：“大家同窗一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还活着，便再好不过了。”

三人坐共饮一杯，皆是满心喜，章衡：“这好了，你们有什么话也不必遮遮掩掩，其实我早就想让你们相认，省得我左右为难，劳神费力。”

晚词和刘密都在心里笑他这话虚伪，明明一开始，他也不想他二人相认，见遮不住了，便装起大度来。

三人抛开顾忌，便有说不完的话，这顿饭直吃到二更天气。晚词有了几分酒意，刘密告辞离开，章衡也要走。晚词不便送门，扶着绛月的手，站在池塘边目送他们。

章衡走在回廊上，忽想起一事，让刘密稍等，转走向她。

刘密透过旁边的海棠漏窗，看见章衡走到晚词面前，从袖中拿什么东西，月光熠熠生辉。晚词接过来看了看，又递到他手上。章衡替她簪在鬓边，端详一回，笑着走回来了。

刘密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对晚词仅存的一丝遗憾就在今夜的酒中消了。

晚词自从与刘密相认，觉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亲人。宋允初不日便要回济南，她更是喜，这日带着绛月和无病去郊外泛舟。

已是五月末，西山脚的芙蓉浦莲叶舒展，挤挤挨挨，满翠绿。宋允初枕着双臂，仰面躺在兰舟上，用一片莲叶挡着脸，昏昏睡。四周蝉鸣阵阵，时而有鱼跃面，青蛙中，扑通扑通。

氤氲的菡萏香气带着一丝清苦，他原本不喜这味，只因常常在她房中闻见，颇有几分怀恋。

绛月举着一把遮的红绸伞，与晚词并肩坐在舟，：“公常念的那首词，又有鸟雀，又有荷叶，可是说这儿么？”

晚词想了想，笑：“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宿雨，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你说的是这首么？”

绛月：“就是这首，记得后面还有一句，什么梦芙蓉浦来着。”

晚词：“是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芙蓉浦。”说着想起昔年在留仙湖上遇见章衡的形，不觉一笑，看见左前方有一枝红莲开得正好，便叫无病撑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