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2)

“好了好了，条姊姊莫哭了，”随随拍拍她的背，“多大事呢。”

她用鹰隼似的睛望了望随随，上前行礼：“敢问这位可是鹿娘？”

她笑着摇摇：“我不想走。”

那老妪生着张脸，法令纹刻，三角犀利，鼻梁中间有个驼峰似的隆起，鼻尖却又钩，显得面相很凶。

随随倒是没想到这丫能说这番话，算得上掏心掏肺了。

她驻足等着声音消失不见，这才推开门扉，走到厨房，拿了一把柴刀并一个竹篮，仍旧顺着昨天那条路□□去了后园。

她仰起，斑驳竹影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秋笋难得，她好容易攒了半篮，挎起篮往回走。

翌日清晨，随随在睡梦中听见远传来人喧嘶之声，知是齐王摆驾。

她的鼻一阵酸胀，她以前总是自怨自艾，觉得委屈，如今才知跟了个好、有担当的主人多么走运，她这才发现，这半年是她有生以来最自在的日。

“放心，没把你供来，”随随，“回有事先和我商量就是。”

她睁开睛，只见室昏暗，窗纸微明，便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随随放柴刀，从袖中取块绢帕，撕成布条缠在“剑柄”上，开始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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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噎了一会儿，总算止住了哭，忽然脑一，霍然站起，拖装衣裳的藤箱，从底翻个绢布小包，捧到随随面前：“娘，要不婢去求求总放咱们去，婢还有些积蓄……”

手上东西多了不便□□，回去时不得不绕了个大圈从门走，园时，日已经升得很了。

原来不止男好，女也会被糊住睛!

随随哑然失笑：“条姊姊，财不白，快将你的嫁妆收收好。”

随随垂眸，半晌方才：“就是想看看他。”

随随“扑哧”一笑：“不至于。就是可惜了我的松蕈。”

天渐明，初日温的光线洒竹林中。

条在榻上睡得正熟，随随知这丫昨夜满腹心事，肯定没睡好，也不吵醒她，蹑手蹑脚地去打了凉洗漱，换上惯常穿的布短衣鹿靴，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去。

寿安公主讲究，这里的竹也是从江南和蜀中移来的名品。

条蹙眉：“娘，婢说句实话，殿虽好，可以娘的，恐怕连妾都不得，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殿，倒不如找个小门小正娘自在……”

条不傻，她知随随说得这么轻巧，是故作轻松安她。

她一边说一边解开绢包上的五六个结，一层层地展开，里却是几块碎银，一块成普通的玉佩，外加两银簪。

随随立即兴起来：“明早熬些粳米粥，佐着粥咱们再吃一顿。鹿脯还有剩吧？切一碟蒸上，再用剩的汤煨两颗菘菜……”

随随挑了质地实的玉竹，用柴刀砍，截成三尺来一段，劈开，然后细心地削成一把竹剑。

又是个晴天。

“娘……”她把脸埋在袖里，“就算殿以后再也不来，婢也会尽心尽力伺候你……”

“我明白，你不必劝我。”随随的目光在摇曳的火光里转，像是起雾的湖面，叫人看不清究竟。

条忙：“厨房还剩半碟，婢没舍得吃，都给娘留着。”

时未破晓，天空还是青灰，中弥漫着晨雾，石阶和草木上凝着珠。

条松了一气，随即咬了咬嘴：“婢是不是连累娘了？殿会不会厌弃娘，该不会把咱们赶去吧……”

随随沿着枫林间的小径走到栖霞馆，只见门外站着个穿褐素锦夹绵袍的老妪。

随随走院，车、蹄和随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条吃惊地张了张嘴，随即恨铁不成钢地叹了气。

条气哼哼地瞪了她一：“娘莫笑，婢也知这钱不够一人家，但咱们可以先去富两年工，再攒些钱财……”

这回她去的是湖边的一片竹林。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若是换成以前的主人，打一顿送到庄里都是轻的，没准就被拖去发卖了。

就算王府妾，又是什么好日呢？她在刺史府，姨娘们的酸楚见得多了，说是主人，却全看着郎君的脸过活，还叫人瞧不起，其实尚且不如他们这些婢直得起腰杆。

她咬了咬嘴：“娘生得这么好，又能，不说找个多的门第，嫁个小吏总不在话……”

她练了半个时辰剑，估摸着条一会儿该醒了，意犹未尽地收了剑，走竹林，把竹剑埋枯叶堆里，然后拿起竹篮开始挖笋。

“娘图什么呀？”条。

这一夜桓煊自然没有再传随随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