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朝番外（二十二）(3/4)

与懊悔，终究会过去，日会回到以前的样，顺着一个既定的轨，继续从前许多年如一日的，漫的筹谋。

可是他去求了合老爷，让合雪朝这个名字，变成一个远行的，没有归期的三少。从此他再没有可能去娶一个新的正室，就算有一日合大小回来了，只要她不愿意，颜家同她，仍旧没有任何系。

那是三少对合钟明的承诺，自然让颜老司令大为光火。老司令不喜任何离经叛的东西，纵然一时可以有，也应当快刀斩麻，不该把隐患留的太久。颜徵楠此举，是把两家已经破碎了的姻亲，行拉到了一起，也把老司令原本的布局，统统打了。

这不该是一个蛰伏者该的事，这过早的反叛，兴许会让之前所有的隐忍和谋求，都前功尽弃。顾嫣然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又在心里不自觉将这个罪责怪到另一个女孩上。

她等他的回应，以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可三少没有回答她。

他手里了个银晃晃的东西，顾嫣然低瞥了一，怔了怔，放弃一般的，偏过了，有些苦楚地合了合睛。

那是个雪簪。

她当然熟悉，也晓得是哪里的工。旁人都以为顾嫣然从小生活在戏苑，又被颜徵楠收留了，一手调教大。可她其实也曾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纵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也不愁吃穿。

她父亲是晚清的珠宝匠，最得意的时候，的首饰被送往过廷，因他手的金银蝴蝶，生动致，像要时时在女的发间翻飞起来，受坊间许多年的追捧。

如果运营得当，加上洋人这几年狠血本的资，顾嫣然兴许能个富家的大小，他父亲不定还能送她去读书上学。

可是他却好赌。

世界上再没有比赌博，更能摧毁一个家，顾嫣然记事的时候，她母亲已经因为多次的追债，而卷了细逃走了。父亲白日里不见人影，晚上回来的时候总是烂醉如泥，他不打她，可也不她。

旁人总劝她父亲，该另寻个妻室，然后生个儿，传承手艺，不然这样好的技艺，丢了可惜。可他父亲总是醉醺醺的，一面打着酒嗝，一面糊着，“好罢，我哪一日手气好了，再攒一攒聘礼。”

顾嫣然后来每每想起她父亲的那句话，便像一个警醒，这世上哪怕是平淡知足的生活，也并不总会等着你，此时有，不定一时便再难求得了。

她父亲最后实在欠了太多的赌资，被赌场的人追打，最后砍掉了一只手。

从此再也没有翻飞的金银蝴蝶，也没有什么声名远播的珠宝匠，更不必攒什么聘礼，期盼哪一个朴实得力的妇女重新撑起这七八糟的家，只有一个蜷缩在草堆床板上，呼微弱，满血污臭气的中年男人。

她那时候怕极了，若不是那个男时不时的声，她总担心哪一刻父亲便死在了床板上。她还这样小，不知死亡之后是什么，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恐惧。

渐渐地她父亲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只偶尔睁开睛，被她喂一些米。直到有一日，那一天的光很好，那个年轻时曾名声在外的手艺人，突然撑着坐起来，睛里有一些说不来的神采。

他看着她年幼的，满脸污渍的独生女儿，突然开，“你去，把我的工盒那过来。”

她便这样学会了她父亲的技艺，其实只是一些，可是千百年来，手艺人的工艺，都只传给家中的男。在她父亲的尸被草席裹走，准备仓促葬时，顾嫣然抱了父亲的工盒，和几本破破烂烂的手艺书，同她父亲磕，最后的告别。

那便是他留给她的所有东西，没有嫁妆，也没有金钱，甚至第二日她就被远方亲戚卖到了戏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