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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待诏 第20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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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您醉了,不妨就此离席休息吧。”裴望初尝试劝她。

“云雨望风来,襄王筑楚台。灯落绮窗闭,坠海棠开。摇摇玉人璧,绵绵影徘徊。重期与君夜,俟月照路白。”

裴望初的诗赋以论玄、山居多,以清新自然见。他的老师货泉居士袁崇礼曾称赞他“风骨清峻,篇光华”。

同样的笔墨纸砚铺陈在裴望初面前,半炷香已上,他慢条斯理地研墨、洗笔,直待香将燃尽、颤颤坠时,才缓缓落笔。

谢及音读完,似是十分满意,倏然一笑:“七郎果然致极,作山诗难免浪费,早该转作诗了。王六郎——你

谢及音扬眉笑他不解风,当众勾着他的衣带将他扯过去,她靠坐于垫上,为了让她够得着,裴望初只能屈膝跪坐在她面前。

一直侍立在她后沉默不言得裴望初上前来,“殿有何吩咐?”

对于他从清贵士堕落为皇女待诏的经历,有人痛惜,有人慨,有人不屑。但是对于他的诗作才华,无人会置喙他是否担得起“倾魏阙、冠洛”的赞誉。

诗多写男女秘事,以轻艳浮靡见,常传于青楼红院中聊以助兴。

纵然是诗,他也作得清丽蓄,句句都是暗喻,未有一字狎昵。比起动辄“酥腰掌间韧”、“玉解罗裳”等艳至极的句,迂回婉转了许多。

裴望初默然一瞬,缓声:“您别动气,我作就是。”

裴望初在众人刀剑斧钺般的目光里望着谢及音,再次向她确认,“殿真的要让我以您为题,当众作诗吗?”

大魏虽民风开放,文人不羁,可是伺候女房中事,在他们看来是比贩夫走卒更贱的行当。

裴望初不解她意,“请殿指题。”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望初上。

她似是喝醉了,脸上三分薄霞,笑倚他怀,轻佻地勾起他的颌,吐气如兰:“蠢吗,本要你咏人。王六郎作的是君诗,本要你作诗。”

闻言,纵使裴望初如此沉得住气的,亦眉心一蹙。

何况是曾居清文人之首的裴望初。

裴望初轻声问:“殿真的要我赋诗吗?”

裴望初抬与她对视,谢及音却笑着移开了目光,他看见她端着酒杯的手在极轻微地颤抖,那容灿烂的笑,也像是画在脸上的一般。

“谁不知裴七郎工于诗赋,江左莫逮,”谢及音几分颐指气使的态,对裴望初,“你不仅要作,还要压过王六郎,否则本不仅不赏你,还要罚你。”

裴望初收了笔,侍女上前将宣纸呈至谢及音面前,她随意一展,着额曼声读

谢及音曼声:“你也来赋诗一首,若将王六郎比去,本就不赏他,改赏你了。”

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裴望初,注视着这位曾孤难望如玉树芝兰、不落纤尘如云间之鹤的世家公,如何被当众羞辱轻贱,拽云端,踩泥中。

众人心中各有旖旎揣测。有人听说过风言风语,说裴七郎作了嘉宁公主的待诏,早晨为她挽发梳,描眉修鬓;夜里为她铺床被,掌灯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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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及音移开了目光,垂支在额前的手,拢无人可见的袖里。她似是不耐烦了,蹙眉冷声:“你作是不作?”

她似温香玉卧在怀,轻言轻语却如刀般锋利。

她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可是谢及音却说:“今日景、酒、宴都听腻了,你且看看还有什么,咏新鲜的来听听。”

什么叫更低贱的事都过?

当本府上没人了吗?七郎——”

裴望初缓缓垂,“好。”

宣纸洇开一,旋即连成一片,秀丽繁致的小楷,本自呈绮丽旖旎。

“你竟不听本的话吗?”谢及音轻声调笑他,“莫非还当自己是清难折的裴七郎……更低贱的事都过,几句诗,莫非能折了你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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