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上）百代过客(2/2)

那女同王婉和柳轻寒讲了许多关于小棠和她的往事，临别前，柳轻寒赠了她几本医术，说是他在江湖上偶然所得，那女再叁谢之后，方才与二人作别。

那女衣着朴素，虽看上去仍然年轻，但发髻间已显几缕白。王婉摇了摇柳轻寒的衣袖：“轻寒你看，那女像不像小棠？”

“没什么，不过是前些年见过一面。”王婉打着哈哈回答，“她不在了啊......”

但一句话说完，他才发现王婉的目光，仍然一直停留在那中年女的上。

她一时激动，没来得及收住声。看那一人家已经与那女辞别，那女转过，径直向二人走来：“这位姑娘，怎会知晓我已故家母的小字？”

她似乎以为二人是为找小棠而来，提起这个名字，她的目光也变得悠远：“很久没有人提起过她了。自我有记忆以来，也从来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小字。母亲一生都在相夫教，从未亏待过女分毫，我从小就想学些什么来报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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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过去，那女也面怀念之：“说来也巧，我年幼时常和朋友在村中捉迷藏，有一回我躲在了一间废弃多年的草屋里，竟然发现那屋中有几本行医手记，也不知是何人忘了带走的，偏偏叫我看见了。也许，这便是上天予我的宿命。”

王婉笑了一声摇了摇：“我本以为，凡人的这十年，是我人生中的最低谷。却没想到当年的举手之劳，竟然也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修真之人为求生，甘百代之过客；然凡人之兴衰，却也正是在这百代相传之间。”

如今坐在榕树的人只怕是早已换了一波又一波，但聊的容，却与百年前大致相同。

“所以你学医，也是为了她？”

经过田埂，便到了村的那株榕树。树依旧有两个大妈坐在板凳上闲聊，说着谁家姑娘又和哪家的男人好了，谁家又要添新人了。

王婉和柳轻寒相视一笑，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自己也曾经成为过这榕树的谈资之一。

王婉和柳轻寒执手走在田间的小径上，周围田里农忙的人尽是新的面孔。也许是见他们气质非同寻常，在他们经过时，那些人总要抬起将二人打量一番，随后才再度低去。

王婉这才惊觉，原来前的这个女，居然就是当年自己亲手接生的那个婴儿。

那女了：“据她所说，她当年生我的时候险些难产，多亏了一位‘妇科圣手’才救了我们二人命。若不是因此，我也不会走上如今的这条路。”

柳轻寒看到这一幕，也会心一笑：“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还担心村中无人习妇科之术，如今是否可安心？”

柳轻寒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他伸手去，轻轻帮王婉拂去了额前的一缕碎发。

“家母五年前便已离世，她临终时无病无灾，走得很安详。”那女答，说话的时候，她语气平静，似乎并无太多伤痛。

柳轻寒牵着王婉的手坐在村中央的那棵槐树，见边的女一直神，忍不住问：“师，在想什么？”

再往前走，便是坐落在路两侧的房屋，样式还是与曾经一样的灰墙黑瓦。有一人家正聚在屋前，朝着一个中年女谢。空中飘着一阵婴儿的哭声，王婉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一名男手中抱着一只小小的襁褓，襁褓的婴孩面上血污未退，显然是方才生。

“天地恒常、大无我。人人皆是过客，人人皆非过客。”

暮时节，田里的麦穗生得茂盛葱郁，显示青翠的颜。结界撤去之后，人的视野更加广阔，在这样晴好的天气，从田埂之间路过，一抬就能完整看见青崖山起伏的峰峦，不曾被云遮挡分毫。

寒和王婉去了他们曾经一同居住过的地方——青崖山的那个小小村落。

柳轻寒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在他们目光所及之，一行大雁从青崖山的山峰前掠过，又消失在天际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