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百六十六(2/2)

“我——”

好好一个月夜，忽而便起了暴雨呢？

“倒是你爹，本事样样都好，为人世也灵，哼，偏就是志不在此，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参军，家里人为此牵挂肚，寻他多年，本以为他已遭不测，偏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回来了，”祖爷爷一敲拐杖冷哼一声，可随即又垂了，语气低沉，“算了，志不在此就不在此吧，活着就好……”

“……”

“小九儿，祖爷爷……到底还是弱了些，”颜衿抬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的里亮晶晶地泛着泪光，“我这一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送得太多，细细想来，到底还是活得太久了。”

祖爷爷说着，伸手将颜衿扶起让她坐在一旁，颜衿双已经哭得红，她垂首默默咬着，但还是不时有泪珠从中落。

沧桑糙的手指轻轻过颜衿角的泪，祖爷爷低对她低声：“你不宜在这里久待，去吧，让你谦玉哥哥送你过去，他知该怎么办。”

祖爷爷接着又向颜衿伸手，竖起小拇指：“今日与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有朝一日，你们的事大白于天，也不能说去，知吗？”

“你父亲几人，你大伯脾气最躁，行事冲动，却又是最心疼家人的，而你几个叔叔倒是稳重，事细心，可不善变通，要拿主意时还是不免犹豫踌躇，你上面两个姑姑柔了些，叁姑姑倒是响快，但事偶尔偏执过，他们都不是能在大事上拍板的……而你小姑姑，天资聪颖，行事为人不输男儿，我本想为她招赘，好将院事务托付于她，可惜……她小时候得最像你姑，有时我甚至在想，若她大了，是不是也是这般。”

这后面的事，祖爷爷不提，颜衿自然知晓，两人随即又陷沉默，如今听他说了这么多，仿佛要将这近百年的岁月尽数告知，实在太过厚重，重得颜衿不知要如何接住。

“你叁姑这几日正在准备写经，准备送去庙中祭神，但她年纪大了，睛已经不行了。你娘说你如今勉能一这些事，你去帮她抄一抄，早些写完，最好在你云帆哥哥娶亲前把这些事解决了。而且趁着这段时日，你好好想想，暂时就不要和你哥哥见面了。”

“他们夫妻二人如今的坟茔，还依旧是衣冠冢，江那么大，要去何寻。我那时万念俱灰，了无生意，是你大伯抱着你们的小姑姑跪在我面前哭求了一晚上，我看着他们兄弟姊妹几人，最大的也不过八岁，终究还是不忍，这才让自己再撑一撑，这一撑，便又是几十年。”

颜衿看着祖爷爷的手，低低低应了一声，也伸小指，就像小时候祖爷爷偷偷给她吃糖，祖孙两人约定好不告诉辈一般，认认真真，郑重其事地扣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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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爷爷……”颜衿“扑通”一声跪，她膝行上前，正要开却被祖爷爷拦住：“人生在世，切莫太过冲动。”

又是一声可惜，又是一声哀叹，有鸟雀跃至枝，莺莺鸣叫，似乎也为着红颜薄命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