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锦城（二）(2/2)

吕越沉默良久，轻轻舒了气，缓缓：“是人非事事休。小人心里的那个八大王，在他称‘西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覃奇功听他突然直呼起了张献忠的名字，给王来兴使了个。王来兴心领神会，手一抬让几名兵士退，严肃：“站起来说话！”

王来兴听他这一番话，心摇神，面有不忍，覃奇功觑得王来兴嚅嗫将言的样，抢先说：“好，你有这份心，也不枉前那一句‘回是岸’。你走前把籍贯和亲人姓名及所在留，到时候若有万一，我军会替你打理后事。”

几名兵士刚要上前，不料吕越此时居然呼一又跪了。

王来兴思索着：“可是献贼狡诈，倘若提前看端倪，必然还是走漏。”

覃奇功：“你这么说，是不愿跟着张献忠了？”

吕越苦笑：“小人十几年前就投了西营，始终孑然一个，早没有什么亲人了。西营就是小人的家、就是小人的，把西营这件事办妥了，小人便即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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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越怔怔坐，手脚兀自微颤，覃奇功就站在他侧，朗声：“若使献贼归降，你有什么打算？”

匍匐在地的吕越却叫起来：“总且慢，答允张献忠投降，实对贵军大大有利！”

吕越悻悻站起来，躬也不敢抬，但：“张献忠投降，实为假降，其实想借着贵军筑坛组受降仪式的当，分兵冲缺奔逃！”

覃奇功抚须：“你倒也说得直接，可我等怎么能信你？献贼诡计多端，或许派你来是要演上一番苦计来赚我军也未可知。”

锋刃临近肤半寸，不防给人横击拍落。吕越愕然看去，只见覃奇功正将手收回袖中，他没料到看似儒雅的覃奇功还有这等手，腆着脸对覃奇功了。

吕越毅然：“无妨，小人会在献贼左右，必要劝得他彀。”

吕越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自证，焦急间伸手摸腰间匕首，左右兵士见状，都急忙冲上来戒备，然而听他喊：“小人晓得无法取信诸位，既如此，便以死明志。只求诸位记得，届时大军围剿张献忠，刘忠、靳统武等必会在起兵呼应，希望能看在反正的面上，给这几人留一条命！”声落猛然手，径直将匕首往自己去。

王来兴一怔，：“可这样一来，变故一起，你不就......”

王来兴随即招呼：“赐座！”登时间，一张小凳就搬到了吕越的后面，“吕兄请坐。”

听到这话，吕越方才回过神，生死边缘走一遭，他两滴泪从里掉来也顾不上，忙：“献贼要用筑坛受降拖延，却不会亲自去受降，应当会另派他人前往。贵军届时可直接率军从北往南，刘忠、靳统武等人会从南向北呼应。两面夹击献贼，献贼翅难飞！”

吕越猛然抬，双红：“正是，不仅我，我军刘忠、靳统武等人都有此意，都与小人滴血立誓，共反张献忠！”并咬着牙，“张献忠倒行逆施，惨杀无，我等苦其久矣。而今贵军十面埋伏，正是天意要覆灭张献忠。我等不愿跟着他助纣为，希望能够弃暗投明，罪立功！”

王来兴皱眉：“此事没得商量，你就算跪将脑瓜磕开瓢，也无济于事。”说完，再度挥手，示意兵士们继续。

王来兴傲然：“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否则斧钺无。”等了许久，不见吕越答应，一挥手，转声令，“送客！”

覃奇功此刻神一敛：“张献忠反复无常，早是朝廷钦定的死犯。我军若接受他的投降，那就是在打朝廷、打圣上的耳光。这火坑，我军如何会？”而声音一，“张献忠要活命，只有一条路，即是将军队全解散，独自一个来我军中投降。从此改名易姓，接受我军庇护，别再想。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吕越垂沉须臾，复轻轻摇：“无妨，能诛杀献贼，舍了小人这条命，也是值得。”更，“总只顾行动，切莫顾忌小人。小人不过是世间一草芥，随风轻飘飘晃了大半辈，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也足够了，走到哪里落地归都没差别。以小人一条命换西军数千将士不再为献贼驱使以至于万劫不复，小人心甘愿！”

吕越脸一红：“那......那最好不过。不过也不奢求。”人人都知，自从在谷城再度反叛后，崇祯帝震怒，明廷对张献忠算是完全失去了信任，明确令张献忠必死。张献忠这时想投降，可不像从前那么简单了。

“这......”吕越听罢，犹豫不决。

王来兴忍不住：“西营由献贼一手建立，你这么，难就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