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3/3)

安静无害又普通，那女拿着匕首在它四周比划了几，笑叹：“我若杀你，实在欺怕了些。”忽然语气又一转：“他便是料定我不敢杀生吗？我今日偏要杀一个看看。”

那条小鲤鱼无声无息看着她吐泡泡，她怔怔看了片刻，心便了来，匕首一扔，转：“我同你又有什么差别呢？”

大约伤其类，女于上香祈福的途中把它放回了山涧。鲤鱼已是修行的灵，离修得人亦不远矣，经了此一劫，修行却再也无以为继。灵为人类所救，便要还清恩，方能证。

当它再次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它还是一条一无是的鱼。她见着它，似乎认了它，脸蓦然沉了来。

“你是什么意思？”她喊住了送礼的人。

“小妹，我见你似乎十分喜这条小鱼，前些日似乎丢了，为兄不忍你伤心，便又为你寻了回来。”

这哪里是送礼，这是□□的炫耀与威胁。

女听懂了他话中意，心中怒炽涨，冷笑：“我现在不喜了。”

那人便：“还不快把这鱼杀了，去鳞煲汤给郡主消消气。”

那女见他如此，心中一动，：“兄一心为我，便是我要什么，兄就给什么？”

那人：“这是自然。”

那女便也笑了，妙目一转，又落在那条鱼上，：“这鱼十分不错，可惜这鱼缸又小又难看，兄不如替我准备个大湖，便来养此鱼。”

她妄言，他也笑纳。全因他要她给他卖命，去异国他乡和亲，帮他笼络盟友。

他送她这许多礼，是因他想要把她当作最昂贵的礼送去。

那个湖挖了许久，她趁他不注意勾引了他的左膀右臂，并鼓动他带她离开。

她把小鱼放湖里，对它说：“再大的湖，也只是鱼缸。你若有命，便要去沧海。”

她之后便同家中决裂，归于江湖。

一年后，她在山野溪涧又见到了那条鲤鱼，她已大腹便便，它却还是个普通小鲤鱼的模样。这一回，她不以鱼缸养它，不以大湖来养它，以整条山涧，整座山川，全的造化灵秀来养它。

亦不叫养它，只是说同它有缘，便时常来山涧瞧它，偶尔投些饵料，也同它说会儿话。

她以为她已经逃了作为礼的命运，却原来还是礼。她是他兄笼络手的礼，亦是他培植新势力的诱饵。只是他换了个江湖养她而已。

鲤鱼不懂人世间的诸多恩怨仇，只知曳尾于山涧。那女看了，便：“像你这样当一条鱼，倒也十分不错。”

女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因产妇平日忧思过度，生产十分艰难。她本未有求生的意志，只是腹中胎儿到底无辜，当年她连一条平凡的鲤鱼都未忍心杀害，如今自然亦不忍心自己的亲骨，便也撑一气，想要把孩生来。

然而她到底已是弩之末，终究在孩世之前，咽了气。她死前看到了修成了人形的鲤鱼，还未来得及求它，便被鬼差带了去。

鲤鱼却想到了从前的自己，鬼使神差附在了刚咽气的女上，使劲浑力气，生了本不该世的孩。

鲤鱼沾满凡尘七六，火焰笼罩住它，烧得鱼化作透明，腹中脏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