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词 第113节(2/3)

话还没说完，康禄打一看，那张桌儿底又躺了不少纸团，他一抬起，桌面上放着一只破砚台，那是康禄从前的宝贝，现今已摆在桌前那个人面前，墨条都磨掉了一半。

洁白的宽袖被他卷起来，那几分清寒的病气似乎只是单薄表象，来的一截小臂肌线条畅，有些汗涔涔的，他手中握着一支笔，为了握这支笔，他腕连接手背的肤底嶙峋的骨都在绷着，汗珠去，悬在他的腕，随着笔尖接纸页的沙沙声，滴落在纸上。

康禄该杀了他的，在密光州，人命哪有羊的命值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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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禄平时话就多，这会儿又不自禁开始东扯西扯起来。

他手上脚上带着镣铐，那镣铐将他手腕的伤反覆磨破，右手腕上的伤血红不堪，甚至还能看见一底的骨。

“我们这就去找！”

可是他没有死。

日光里，他左手腕侧一月牙红痕被一突兀的疤痕给切割成更为残缺的两半，康禄见过那疤最狰狞的样，应该说，这少年右手的疤还要比左手更可怖，康禄刚遇见他的时候，他边还没有这些侍者，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些个骨瘦如柴的孩坐在无名的小坟包上，正等着他死。

“听说那些盐商家里富得油，什么时候我康禄也去那样的地方转上一圈，好好沾沾那儿的富贵气儿……”

那可是牧丽河，密光州最好的源，康禄梦都想，可密光州势力错，谁也不肯让着谁，这么多年牧丽河不知换了多少个主人，就是没有紫金盟的份儿。

康禄还在喋喋不休，却不防桌前的人忽然扔了笔，连同砚台一同碰倒在了桌的瓷缸里，“砰”的一声，瓷缸被砚台砸破了底，满缸的撒了一地。

康禄其实不太相信这个被放过来的少

“……”

那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手着腰间的弯刀，一卷里都是风沙尘土，耷拉着一张脸转走到一间屋前，见两名青黛衣袍的侍者守在门边，他摸了一鼻，像是想讲他们燕京的教养礼节，又实在不知该怎么搞，他扭扭：“你们公什么呢？我能去吗？”

那些小孩跟他商量着，等他死了，他们分了他，一定会给他埋起来，这样南观音娘娘就会保佑他辈可以吃饱饭。

稀奇事。

康禄手一僵，撇嘴将纸团扔回桌底：“哎，陆雨梧，你说咱这儿真能被疏通成运粮吗？那些官老爷们都不肯来这儿上任，我这么大还没见过南边的人，听说庆元那块地方有钱着呢……”

纸上笔锋稍顿，划来一突兀的墨痕。

名唤康禄的男人抓了抓脸颊，掀开帘走了去：“我这不是跟陆公你客气客气么？昨天晚上我没问一声就来，你还拿纸团砸我……”

可是那少年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想不想要牧丽河？”

康禄被溅了鞋，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屋中死寂，康禄抬看那少年，见他的睫半垂，在看自己那只仍然在发颤的左手。

青年说着，回叫上了十几个人，赶忙了寨去找羊。

桌旁有一窗，日光掠窗而来，落了一层淡薄的颜在桌前那个人上，他乌的发髻梳理整齐，只鬓边有一两缕浅发随风微，他拥有一副清妙的骨相，肤呈现一病态的苍白，一双眸黑沉。

他越用力，手腕越抖。

里面传来一年轻的声音。

他在那些觊觎他血的小孩堆里给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那条生路就是康禄，那天康禄的紫金盟丢了一只羊，等他找过去的时候，那只羊就在一个坟包上被开膛破肚，烤得焦香，一起分了羊的小孩们看见康禄就吓得跑了个净，只有那个少年还坐在坟包上，用那双被镣铐磨得血模糊的手，撕羊来吃。

康禄大步走近，俯捡起来一个纸团才要展开，却听桌前那人：“别碰。”

“康禄，这是你的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