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5)

另外一家三在乌鲁木齐博格达峰的柴窝铺林场，自然就和陈东来聊了起来。那男人随带了笛，革命时期还不忘建设文化生活，也是难得。顾西多看了那半截笛两，陈东来忍不住嘚瑟了句“我老婆以前弹钢琴的”，立刻被老婆狠狠踩了一脚。果不其然，那夫妻俩就不怎么搭理他们了，大概知革命前还能学钢琴肯定家有问题，基本属于“黑五类”。

在吐鲁番站，陈东来去烟，买了上来。顾西夹在烤馍里一小一小地吃，觉得像小时候吃过的面包。她突然想起禹谷邨里的老洋房。那位方太太午经常用镶着金边的茶杯和小碟喝“午茶”，有一叫司康的心特别好吃，每次都会剩好几个，甜的咸的都有，她姆妈会兴地说太太让她们吃完别浪费。她以前不懂事，后来才觉到一吃了“嗟来之”的愤怒，更有一被资本家蒙骗后还恩德的羞耻。方家一心只知赚钱，毫无国心和民族义，跟帝和英国佬生意，还跟日本人、国民党生意，被打倒是理所当然的。她姆妈思想觉悟低，总念着方家对她们的好，什么解放前跟着价涨工资，每个月几百万法币2要用麻袋去装，什么对他们兄弟妹也很关心，允许她用舞房里的钢琴练习，还同方家母女吃足了苦。她们吃什么苦了呢比起十万知识青年在新疆垦荒的苦，她们那算什么她们甚至没有对国家对人民一分贡献，却不用日晒风沙刮，吃着银行里的定息，还有桶用，连指甲都从来没有裂过。顾西狠狠地咬了一大烤馍，把自己心曾经存在过一丝“想成为方太太那样时髦致优雅的女人”的念完全抛之脑后。

狂暴的风沙咆哮如雷，车厢呼啦歪过去又哗啦甩回来，广播里隐约传来12级这个关键词，一些人突然爆发风沙都盖不住的尖叫和哭泣声。行李架上的一个袋突然松了，焦黄的馍馍红的大枣黑绿的一脑地洒了来。有人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有人开始声背诵语录，有人唱起“山连着山，海连着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但这时候再团结再相互支持也没法让狂风停。

乡，格外投合，知她回上海生老二，都连连“就是就是，小囡还是要送回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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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来只好讪讪地去和自己的邻座一个维族大爷说话。那家六七岁的小男孩半靠半站在父亲前，一直地看着顾西手里的果罐，突然一浑浊的鼻涕了来，他猛地一，熟练地绷了上嘴往拉，嗖地卷着没回去的半截鼻涕，吃了肚。顾西打了个寒颤，忍住翻腾的呕吐，默默抱着罐低看向小台板上的新疆日报，今天右上角的语录是“全世界各国人民的正义斗争，都是相互支持的。”好吧，她真想请对面的小朋友一路少吃鼻涕，也算相互支持了。

“啥”顾西着最后两烤馍一脸茫然，坐在火车上几个钟，小的麻木使她全的神经系统反应都慢了很多，就连偶尔的缩都好像隔了一条黄浦江那么遥远而陌生。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微，熟悉的失控带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羞耻，然而这无地自容也一样隔了几条路才慢悠悠地传至大脑，她只来得及本能地捧起膝盖上的新疆日报“要命哦这可不能忒侬想犯大错误啊”随即就被烈的缩之痛打击的面目搐，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失禁，是羊破了。

列车在暴风中剧烈摇晃，突然停了来。列车在广播里大声嘶

陈东来正替的主人可惜，突然觉得自己大边上有唧唧的，一低，见顾西有一滩印了不显的地图，正无声地侵向座椅边缘，他不动声地拿起新疆日报掩了去，低声提醒“西，，你好像漏了。”

陈东来和对面的亲老乡聊起了罗尼亚新当选的总统，还有柬埔寨人民抗救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顾西对这些毫无兴趣，她也不明白陈东来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和他们没有一钱关系的事。她大哥以前也说这些，家里没有一个人听，他也要在饭桌上举着报纸说半个钟，也许北武听去了，她反正是当耳旁风的。男人，呵呵。

过了红旗坎站，就是百里风区，比起前面的三十里风，要更吓人一些。今天的风尤其大，车厢剧烈摇晃起来，慢慢开始减速。陈东来把行李里的两条薄毯都拿了来，垫在顾西的腰后。风沙哗啦啦地扑打在车窗上，外除了一片混沌的灰黄，什么也看不见。鉴于53次列车有过被风刮翻的恐怖历史记录，车厢里暂时安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