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3)

要打架的贺客？这是什么样份的人家？“儿”又是谁呢？青荷在想。

“来，来，咱们先看看新娘，倒是怎么样的金镶玉嵌，千百媚？”

话刚说完，有人冒冒失失来揭盖。青荷前一亮，亮得炫目，赶把闭上，越发低去，但就这一瞥之间，大起疑惧——她所看到的贺客，十有七八了一脸的横。

接着她听见有人一声惊诧：“啊！”

然后是另一个人的轻轻叱斥：“少开！”

随便青荷怎么样机警，也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们，一个是“媒人”王狗，发觉新娘不是尤三嫂，自然要诧异；而不许他开的是新郎官卫虎。

尤三嫂是个尤，但哪里比得上这个黄闺女？卫虎心想，一个人运气来了，墙都挡不住；娶亲也像布店大放盘一样，买一尺饶一尺，而且买的是布，饶的是绸。今夜先“剪”了这块“绸”尝个鲜，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要把新娘换回来也容易，添一副嫁妆来。如果那家倒看上了尤三嫂，将错就错，不肯换了呢？这也容易，告那家“霸占新妇”，官司还怕不赢？

这样想停当了，声不动，照旧拜堂。等把新娘送房，他回来，把王狗找到僻，细问究竟。

“我打听过了，在破庙里避过雨，遇见一帮‘弟兄’在那一带作案，心急慌忙上轿，大概就这样搞错了。”

王狗又低声笑：“错得好！儿，猪拱门！”

“事要明白。是哪一家的？”

“那倒还不清楚。”

“上去‘摸底’。”卫虎又说，“喜酒有的你吃！此刻要替我多辛苦。”

“那还用得着代？儿倒是要代新房里的人，少跟新娘去噜苏，自己了底。”

“我知，你快去办事，有消息上来通知！”

王狗答应着，狗颠般，小跑着去打听底细。卫虎是新郎官，也是家，同时不愿意新娘再面，所以免了一对新人一起坐席的规矩，亲自去招待贺客席。

“人逢喜事神”，卫虎是喜上加喜，酒兴特豪，吃到一半，看见王狗门，便告个罪，迎了上去。

“儿！”王狗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跑得累了，只是气，话都说不利落，“你老，晓、晓得，这个新娘，是哪家的？”

“你别问我！快说。”

“是白洋河镇，朱百万的独生女儿。”

“啊，是朱百万的女儿！”卫虎急急问，“男家呢？听说——”他敲敲脑袋，“咦，一想不起了。”

“男家也是个百万，刘老涧的陈百万！”

“对，对！陈德成，住家在孝义乡！”

“儿，两个‘百万’，好啊！”

“慢慢！你等我来想想！”

卫虎拈着几鼠须，瞪一双狗，凝神细想。朱、陈两家都算本县前五名的富，富最要面，这份天外飞来的艳福，还带这大大一炷财香，倒要好好来折腾它一。

“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