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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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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卫虎不是好惹的,经常有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在他家。我得设法去找帮手来,才办得了这件事。”

“预备到哪里去找?”

“我师父在沧州,路太远了。我有个师兄弟在济南府开镖局,我到他那里去搬救兵,十天以后一定回来。”

“好!”朱才跪,“我家老爷和小的两条命,都在杨师父你上。”

“言重,言重!这也是为我们老东家报仇申冤,分所当为。”杨大壮把朱才扶了起来,又郑重叮嘱,“这事千万要隐秘,走漏不得半风声,就你我两人悄悄办事,连我家二先生那里都不必说起。”

想想也是,这件事说穿了骇人听闻,不如何谨慎小心,言谈神间一定会有所,而卫虎的耳目众多,只要起了疑心,一定会毒手灭——如果青荷还在人世,这一来就非死不可了。

为此,朱才连在他家主母面前,都瞒着这个消息。他只是一个人去秘密行事,打听到那天遇着张瘸的地方,正是卫虎的老家,心里便想,青荷如果未死,一定被藏在那里,能够想办法救她来。至少打听到一个生死存亡的确实信息,一团结才有个手整理之

想到自家小,平日机警沉着,似男儿,朱才仿佛瞽者摸着了一支明杖,顿时信心大增,茫茫前路,不足为畏了。

于是,他扮成乞儿,扮成行商,扮成拾荒的,每天只是在卫家左右前后打转。一天、二天、三天……到了第八天,有了动静,卫家墙外码的那条船,忽然把竹篷张了起来,不但张篷,而且遮得极密,同时也了行李,看样是要行远路。

朱才心里在想,天气这么,若是官客,不必把船篷遮得如此密不通风,可见坐船的必是年轻堂客。卫虎家有何女眷,用得着如此?就算有小媳妇、大姑娘,而以卫家的份来说,也不是什么贵得不可以让人看一的,关防何用这么样严密?

就这样一层层往里去想,终于料透了将要现的人,必是卫虎要把青荷挪到别。如果猜想不错,多半是在黄昏船,连夜开行,才能遮人耳目。为今之计,不船是往南往北,只有跟定了它再说。

转定了这个念,朱才抑制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立即回城,不找朱大文,却去拜访陈继成,两人密谈,细说由。

“原来杨师父说有要事到济南府,是这件要事!可惜他不在这里。不过也不要。”陈继成定定神说,“事得周密,我们来好好商量一个办法。”

好在陈家有许多自己运米的船,当时召集练伙计,说了卫家那条船的特征,分遣米船,到各河港关监视,只要遇着了,便盯住不放。

第二步是派机警得力的小伙,到卫家附近去打听,看船一开动是往南往北,再集中全力去追踪。

“追到了便怎么?”陈继成问,“是一直盯着,看清了地再说,还是了宿迁县界就动手?”

这一问,朱才不便回答。因为盯住监视,说起来各人走各人的路,并不犯法;如果动手抢人,非同小可,置不善,惹另一场官司,岂不害了陈家。

“这要看二老爷的意思了。”朱才想了想说,“我家小是府上的少,二老爷说怎么便是怎么。”

青荷的份,便是提醒陈家,这不仅是朱家的祸福,也是陈家切的利害。陈继成觉得他的话很有分量,慨然答:“只要一宿迁县界,就不必再怕卫虎,我们动手把事掀开来!”

于是陈继成坐镇大生粮行,朱才仍旧到卫家附近去打听消息。由于路上已有大生的米船在守着,不怕错失。所以朱才只需遥遥监视,但心里不免焦急,唯恐所料落空;又怕青荷沉不住气,相见之,只要喊声来,事机便即败,后果将无从想象。

心里七上八,不断转着这些念,直到晚鸦噪林、夕山,方在忧疑何以未见动静时,突然发觉卫家的边门启开,有人走了来。朱才又惊又喜,毫不迟疑地挑了一副拾荒的筐笼,手持一把竹夹,低着疾行向前。

虽低着,角却始终扫他卫家边门,先来的是三名凸肚的壮汉,接着来一名仆妇——这就料中了一半,必有女眷上船。果然不错,又一名仆妇搀扶着她的“女主人”门,她似乎正在害着病,上蒙着帕,面目虽不可见,但朱才是从襁褓中看着青荷大的,一认材、脚步,便知不错。

因为她上蒙着帕,朱才不怕她发现自己,便放心大胆地装着捡拾破烂,把担隔河停,一面使竹夹东找西翻,一面不断窥探动静。而就在青荷踏上板的那一刻,朱才发现她的姿态很特别,一只左手远远伸了开来,仿佛板不稳,必须这样才能稳住,慢慢走上船。但伸来的那只手,指和拇指缩起,另外三指箕张,明明白白是一个“三”的手势。

这到底有何意呢,还是无意?朱才实在无法确定。不过,只转的工夫,就无须再费心思去猜——正在青荷踏上船的刹那,突然见她把帕一扯,飞快地看了朱才一。他确确实实到视线曾经相接,几乎失声喊了来,等定神再看时,人已经舱了。

朱才的心得很,一无可形容的兴奋和惊奇,把他搞得昏脑涨。然而有一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再也不会错的,那就是青荷确确实实已看到了自己。

船解缆了,一篙撑去,往南而行。朱才再无逗留的必要,弃去筐笼竹夹,走得气吁吁,赶到大生粮行去跟陈继成商量。

等讲完了经过,陈继成也是兴奋异常。“家,”他问,“你家小,我也听说,聪明能,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呢?”

“我家小,心思极灵、极细。”

“那不用说。青荷一定已经知陷虎,也猜想得到,府上一定会有人去找她,所以步步留心,见了你也不会觉得意外。”

“不!她早就打算好了,要递消息来。这个手势是‘三’,断断不错,就不知是三天,三个月,还是什么?”

“不会是三天、三个月。”陈家 说,“嫂嫂的意思,想来是指三更天。”

“对,对!”

大家都同意陈家 的判断,此刻要商量的是三更天如何救人。

“既然是嫂嫂指定的时刻,到时候她自然有准备,只要只船靠在那里,三更天打一声暗号,让她悄悄走了来,接到船上,连夜开走,人不知鬼不觉。二叔,你看可使得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

朱才也称赞说:“二少爷安排得实在是好!”

“就有一不好,”陈继成说,“这个暗号怎么打?青荷又怎么晓得我们打给她的是暗号?”

“是!”陈家 说,“不但要让嫂嫂知是个暗号,而且要让嫂嫂知暗号中的意思,照计行事,才能万无一失。”

“那就越发难了。”

“慢慢想。”朱才倒不急,“总可以想得来的。”

“那只有家你想了。”陈家 说,“暗号也只有你打,因为你的声音,嫂嫂必定一听就明白。”

“有了,有了!”朱才笑容满面地说,“二少爷的才学好,替我编个歌,我来唱——我家小四五岁的时候,娘家里了事,非走不可,每夜都是我抱着、唱着哄,常唱的一个歌,叫作《耗娶亲》,我家小一定听得懂意思。”

“这容易。”陈家 退到一旁去构思,改编那首《耗娶亲》的儿歌。

“我看,索要装得像一些。”陈继成说,“找个小孩放在船上,等他一哭,你便唱着歌哄,这不是天衣无了吗?”

“二老爷说得是,正该如此。”

于是陈继成就在粮行中征求。有个伙计的小儿刚断,生得极乖,抱了来一看,扑到朱才怀里,毫不认生,便权且当作他的孙

等到这里安排停当,派去探听消息的人,接二连三报到,卫家的船泊在西关,看样是等第二天一早开关沿运河南

事不宜迟,朱才抱着他的“孙”,先上了船,赶往西关。关前停满了等待巡检司验放过关的船,天气太,都把船窗开着,唯有卫家那条船,遮得密密的,与众不同,极易发现。

陈家的船,特意找了两个生面孔的篙师,但却是好手,慢慢挤过来拨过去,终于挨着卫家的船泊接在后面,另有一号船,也是陈家的,中坐着陈继成,准备缓急之际,好作个接应。

“朱家!”船上一个伙计,也正就是那孩的父亲,走来向朱才说,“我家二老爷,请你过船吃夜饭。”

到了陈继成的船上,见他正在独酌,朱才告个罪对席相陪,两人隔着灯,一面喝酒,一面低声密议。

“看样,把青荷接到了船上,一步倒不大好办。”

“怎么呢?”朱才问,“可是船太多,行动不便?”

“是啊!挤得这么密,半夜里把船退去不容易,有个风草动,依旧落在‘那人’手中,这却是怎么样也于心不甘的事。”

“那么,二老爷看怎么办呢?”

“如果他们不会发觉,就把青荷藏在船里,等天亮了再作理。”

“倘或发觉了呢?”朱才越想越不妥,“他们船上少了个人,不会不知的,那要一闹开来,却是麻烦。”

“闹就闹!”陈继成愤然作声,“有这么多船在这里,料他们也还不敢横行。”

“这可说不定,这帮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坏事都来。”朱才问,“二少爷可在船上?请他来商量商量,说不定倒又有妙计。”

“他在!”陈继成向后舱喊,“家 ,家 !”

陈家 正在船艄上观望形势,计算着青荷如何现,这面如何接应。还未筹划妥当,听得他二叔喊,去一问,才知发现了新的疑问。

“要瞒是一定瞒不住的,闹也未见得闹得过他们。说不定他们一不,二不休,会毒手,譬如把我们的船凿沉什么的,都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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