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2/2)

牧师说冒险者的尸总留在巢，棺木里只那件母亲染血的披风。

这是她修院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想起这个旋律。

黑暗开始蚕视野，但远跃动的橙红光芒撕开夜幕。辛西娅跌铺满月光的洼，诅咒正顺着血路啃噬心脏。辛西娅用最后力气扯沾着伯爵熏香的纱衣，就像十岁生日时撕开父母阵亡通知书上的火漆。

三支火箭着发梢飞过，她在翻躲避时尝到齿间的铁锈味。

蝉翼振落的珠，橡果坠地的脆响，初雪压断枯枝的叹息，所有声响都被她编织成归人的足音。

直到某天黄昏，信使送来沾着地狱硫磺的阵亡通知书，她才惊觉自己早已在等待中苍老的茧。

自生活中攒的泪还没有在父亲的怀中哭完，他们就又行匆匆地奔赴一场冒险。

在稍微大了一后，辛西娅再也不相信罗神父说的父母她。如果真的她，为什么要让她从小孤寂？为什么吝啬于给她一时间？为什么把不属于灵人类任何一边的她永久地遗弃？

诅咒在血里游走，把三十多年来的怨恨翻检来。

“为什么不带我去？”

“因为他们需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她抱着罗神父的脖颈噎。

找到你了！火把照亮的瞬间，辛西娅挥藏在裙摆的拆信刀。温血珠溅上睫时，她想起，父亲的怀抱似乎也是这样的温度。

小云雀要收起翅膀...沙哑的哼唱混着血腥气涌上来，辛西娅恍然意识到这不是诅咒产生的幻觉。

冒险者的孩要学会独自看日。母亲最后一次为她别上鸢尾针时如是说。

就这样重复，陪伴她的只有屋前逐渐大的橡树与山坡上每年重复开放枯萎的鸢尾。

那些自以为是的怨恨，是孤儿用悲伤编织的谎言。

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了这段歌声。

骗。

那时候，母亲似乎会抱着她哼歌。

抓住那个银发婊！守卫的吼叫震落紫蓟，清苦的香唤醒了记忆中的那个房间。

啃噬肋骨的剧痛将辛西娅扯回现实。守卫的火把在垛晃动，记忆却固执地展开泛黄的羊卷——慈神殿墓园的石碑群中，月光在青苔上蚀刻两个姓氏。罗神父的亚麻袍裹住她冻僵的脚趾。

也是一个盛开着这布满荆棘的紫小的城镇，她缠着父母带着她一起踏上旅途。

父母将她安置在镇里的旅店，她每天晚上都会趴在弥漫着清苦香的窗柩上向外忘，有时每一天，有时两三天，她都能看到踏着夕或者夜幕归家的父母冲她示意，然后带着她挤在窄小的床铺。

“因为他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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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染血的指尖到冰冷甲时，童年未能掉落的泪终于坠黑暗。在彻底沉意识渊前，她恍惚听见三十多年前母亲征前的低语：等鸢尾开满西塔丘陵，妈妈就把所有故事唱给你听。

辛西娅跌护城河时，恍惚看见十岁的自己坐在父母合葬的空棺旁。

意识逐渐涣散，她连回忆怨恨的力量都快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