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骨樊笼 第7节(3/3)

叫赏石，改了个名儿叫“石”——赏鉴时，往石表面泼，观赏渍由转浅、慢慢变，咂摸其变化况味。

换言之，赏的已经不单纯是石了，而是一说不清的哲理、境界，这法怎么说呢，确实也很日本。

地方官上命人担了两大桶，把石泼了个透心凉。然后一屋人，推杯过盏，喜滋滋等，等着等着，个个都傻了。

原本，石的形状是个人斜倚榻上，但现在，随着渍渐，人上现了一块影，像抱了个男人，或者说，像有一个男人，死死扒在人上。

那位大铁，被烧死时应该是抱扒住石的，于是大火把他死时的姿态如实烧印在了石面上，石燥时看不来，一旦，影像就会显现。

人被活活烧死，自然痛苦万状，所以人影的姿态有多恐怖扭曲，可想而知。好好一场赏石会，忽然就鬼气森森，客人们再待多一秒都嫌晦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走了个净净。

***

陈琮吁了气。

这不吉利的石，应该也没法再往上献了，故事的结局倒也解气：地方官多半是被吓一场大病、或者大钱请来专业人士为铁超度。

然而故事接来的走向，啪啪打他的脸。

颜如玉：“地方官一场空忙，气得七窍生烟，恨得磨牙凿齿。家人们劝他尽快把这不吉利的件给理了，但这一位也很杠，对，就叫他杠，顺。”

陈琮：“……那他到底是有多杠？”

……

这位杠大老爷非但不扔，还让家仆把石抬书房，朝夕相对。

恼恨的时候，就泼一盆上去，拿鞭狠狠打显的人形，边边骂说，你活着大老爷治得了你，死了照样是老爷想打就打的狗。

有一天晚上，杠喝多了酒，再一次大发雷霆，揪打小僮时，没留神脚一，脑袋磕在阶上，摔了个破血。

然而这满的血，反而给了杠灵。

他用手把血一抹涂在石的人影上，看上去，像是铁上被了条条血痕。

涂抹完毕，杠纵声狂笑，又抓起了鞭。小僮估计也发觉大老爷近乎癫狂，生怕自己再不跑会死在当场，之，夺门而逃。

总之，大老爷发疯，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连夫人都不敢靠近，府宅上，只听见书房方向不断传来糊不清的斥骂和打声。

讲述至此，颜如玉看向陈琮，表玩味，声音也渐渐放轻：“到了后半夜，大家忽然觉得，书房那一的院落，有……太安静了。”

陈琮倒不意外：“都后半夜了，睡着了吧。”

颜如玉还是那副瘆人的幽幽腔调：“杠的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