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2)

如今朝廷是二哥和那人共同在，一旦被捕，恐怕有一个算一个得绞刑。

“你胡说什么？”

不远的台上，梅骨先生手持麈尾徐徐登场，文质彬彬，儒雅古朴，满目书卷气，意外的是只有二十几岁。

王姮姬质问，“先生为何只谈后果不提前因，王氏之所以如此，盖因元帝过河拆桥，疑忌为他打江山的王氏弟。王氏即便有错，帝室亦有错。”

旁人见她一直沉默，便来询问，王姮姬清了清嗓，“琅琊王氏，也不全然是不好。”

旁人见她羸弱清减，骨窈窕，一青丝虽以男人模样束住，丽的眉间浑不像男人半分样。

今日的主题是人才制度，由梅骨先生率先发表一番见解后，座名士天南海北地辩谈起来。

王姮姬找不到位置，问一帷帽的书生能否拼桌，那书生不动声往旁边移了移，比方才那人敛许多。

王姮姬心想这人也抹香粉，却指责别人……正此时，前方竹林一面清脆的锣鼓震了两，清谈会开始了。

众寒门书生听得王家如此十恶不赦，纷纷随着梅骨先生的节奏詈骂。

“当年元帝南渡，是琅琊王氏兢兢业业辅佐，惨淡经营，才为中原皇室撑起一片天。琅琊王氏乃有功之臣。”

据说梅骨先生很有才华，写一十三页的考试实施细节被朝廷否决了，但他在民间极有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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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动着危险敌对的气息。

田千顷，阡陌横。

王姮姬从小见过大场面，前世又了一辈王氏的当家主母，自不会被此小小阵仗吓怕。

“梅骨先生是我等寒门弟的希望，知识分的良心呐。”

此言一满鸦雀无声，与她拼桌的那位遮面书生，几不可察颤了颤，似看待什么异类。

王姮姬半信半疑，九品官人制落不落后她不知，但似这等明目张胆的聚众讲学，一定很快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她蹙眉。

王姮姬走来才对自家家业之大有了清醒的认知，怪不得王氏孙凭世资便可坐至公卿，拾官如草芥。

寒门学透着崇拜之，双手握拳充满忱，随即又针砭时弊，“九品官人制早就落后了，简直成了那些不学无术纨绔弟拾官的保护伞，早该废除！”

她方才说的话并非与众人对抗，只想提醒众人适可而止，别傻傻以卵击石，真和朝廷对着。

许久才至天嶷山山脚，见山清秀，竹林间溪淙淙，古朴幽静，氤氲着淡淡一层苍筤的飘雾。在林间呼新鲜空气，心旷神怡，令人忘却尘俗。

王姮姬在旁咋，这般公然开堂讲学，聚人众百余号人，指摘朝廷短，恐怕很容易被有心者告发。

这些土地都属于琅琊王氏，经过累世的经营，王氏的园田遍布天，忙忙碌碌蚂蚁似的人是王氏的佃客。天土地十分，王氏独占七分。

梅骨先生辩：“但琅琊王氏事后恃功豪横，人主，盘错节，更犯弑君的杀孽，也是事实。”

王姮姬病的这些时日，朝政闹得凶，世族支持九品官人法，寒族支持科举考试制度，两方对抗激烈，而今日讲学的梅骨先生便是科举制的提倡者。

“琅琊王氏倚仗家族势力，只手遮天，占据田地，使国之少于私家。王氏有膏粱弟好霸民女，使民女投河自尽，无伸冤，苦不堪言。”

尤其是她谈及帝室时不咸不淡，腰骨直，有淡然的底气在，仿佛知其中底细，本就是贵族中人。

见的皆是一些褒衣博带、风雅适的寒门名士，沽酒豪饮，放诞不拘。王姮姬的发亦束起，混迹其中。

喧闹的竹林立即安静来，众人各自找位置落座。

当今许多名士崇尚风雅，门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她今日扮成男，门前并未抹任何香粉。

寒门学又说了一大串梅骨先生标不凡的事迹，最后嘟囔了句她上有香粉味，蛮娘娘腔的。

王姮姬至此知他是儒家，而自己耳濡目染的是黄老一派，自话不投机。

他引经据典，说王氏的许多条罪状来，危言论，句句指责，门阀王氏。

寒门学：“公上有隐秘的香粉味，在浸香粉十几年才能勉闻来，敢问从哪里的？”

半个时辰之间，竹林已聚集了百余人，俱是来听梅骨先生讲学的。

清谈会便在此举行。

梅骨先生怔了一怔，问：“那么，这位公您有何见？”

梅骨先生发表论断：“元帝死后，殇帝司鉴即位。当时琅琊王氏恃其豪，把持朝政。殇帝不愿久为权臣傀儡，意图推行科举考试，动了士族的利益，结果被王氏残忍杀害，死不瞑目。”

梅骨先生了拳，声音发沉，“皇帝怎会有错？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