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人民移徙(3/3)

利鹿孤一人。迁徙者既久而不安，故压力一弛，即相率遁归本土，此冉闵之所以亡，蒲洪、姚弋仲，亦此等思归戎落之大酋耳。（参看第五章第三节。《宋书·天文志》：永和七年，刘显杀石祇及诸胡帅，中土大，戎、晋十万数，各还旧土，互相侵略，及病疫死亡，能达者十二三。）

新旧侨民，既难浃洽，则绥抚之者，不得不设侨州、郡、县。宋南徐州备有徐、兖、幽、冀、青、并、扬七州郡邑，（《宋书·州郡志》）。则其一例。不独华人，即于戎落，亦或如是。《魏书·昭成孙传》：武时，休屠郁原等叛，寿鸠之素讨之，徙千余家于涿鹿之，立平原郡以之，是其事也。侨州、郡、县之置，实为政理之害，已见上节。

移多就寡，实为移民之首务，此所以调剂土满与人满也，然能行之者绝少。《宋书·孔靖传》：灵符，大明初为丹尹。山县土境褊狭，民多田少，灵符表徙无赀之家于余姚、鄞、鄮三县界，垦起湖田。上使公卿博议。公卿多不以为然。上违议从其徙民，并成良业。移多就寡，有成效者，恐惟此而已。封裕之谏慕容皝也，曰：“九州之人，表殊类，襁负万里，人之多旧士，十倍有余，人殷地狭，无田者十四”，其窘困之可想。魏初徙民，多给田业。天兴元年，二月，诏给徙民耕，计授田；永兴五年，七月，奚斤等破越勤倍泥落，徙二万家于大宁，计授田则其事。盖代北地广人希，故能如是。然鲜卑实昧于政理，恐亦未必能善其事也。《隋书·货志》言：北齐天保八年，议徙冀、定、瀛无田之人于范宽乡，而百姓惊扰。土满人满之不易调剂，由来旧矣。

官家移民，虽多无以善其后，然士大夫则仍有能为之率将者。《晋书·徐邈传》：东莞姑幕人也。祖澄之，为州治中，属永嘉之，与乡人臧环等，率弟并闾里士庶千余家南渡江，家于京。《祖逖传》云：京师大，逖率亲党数百家，避地淮、泗。以所乘车，载同行老疾，躬自徒步。药衣粮，与众共之。又多权略。是以少咸宗之，推为行主。郗鉴之寝疾也，上疏曰：“臣所统错杂，率多北人。或迁徙，或是新附。百姓怀土，皆有归本之心。臣宣国恩，示以好恶，与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众骇动。若当北渡，必启寇心。”因荐蔡谟为徐州刺史，兄迈为兖州刺史。逖与鉴之能保土立功，其故盖可思矣。《孝友·庾衮传》云：明穆皇后伯父也。诸父并贵盛，惟父独守贫约。衮躬亲稼穑，以给供养。齐王冏之唱义也，张弘等肆掠于翟，衮乃率其同族及庶姓，保于禹山。是时百姓安宁，未知战守之事。衮曰：“孔云：不教而战，是为弃之。”乃集群士而谋曰：“古人有言，千人聚而不以一人为主，不散则矣，将若之何？”众曰：“善。今日之事，非君而谁？”衮乃誓之曰：“无恃险，无怙，无暴邻，无屋，无樵采人所植，无谋非德，无犯非义。戮力一心，同恤危难。”众咸从之。于是峻险阨，杜蹊径，修坞，树藩障，考功庸，计丈尺，均劳逸，通有无，缮完备，量力任能，应其宜。使邑推其，里推其贤而率之。分数既明，号令不二。及贼至，衮乃勒曲，整行伍，皆持满而勿发。贼挑战，晏然不动，且辞焉。贼服其慎而畏其整，是以皆退。如是者三。及冏归于京师，逾年不朝。衮曰：“晋室卑矣，寇难方兴。”乃携其妻适林虑山。比及期年，而林虑之人归之，咸曰庾贤。及石勒攻林虑，父老谋曰：“此有大山，九州之绝险也，上有古人遗迹，可共保之。”惠帝迁于安，衮乃相与登于大山，而田于其。年谷未熟，木实，饵石药，同保安之。及将收获，命怞与之山，中涂目眩瞀，坠崖而卒。此传称，庸或过当，然其人必田畴、宁之，则可信矣。当时山泽之主，堡坞之雄，此等人必不少也。官亦有能率民以徙者：柳庆五世祖恭，仕后赵为河东郡守，以秦、赵丧，率民南徙，居于汝、颍之间；翼为渤海大守，率合境徙于河、济之间是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