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商业(4/4)

言胡小儿鼻险，盖其人虽习华风，形貌则犹未变其目鼻之旧也。思好与并州诸贵书，言后主昵近凶狡，商胡丑类，擅权帷幄。案和士开之先，为西域商胡，姓素和氏，思好是言，盖有所指。《魏书·李昕传》：昕为相州刺史，以受纳民财及商胡珍宝得罪，商胡之政，又不独禁之中，朝宁之上矣。然《隋书·儒林·何妥传》言：其父细胡，通商蜀，遂家郫县，本梁武陵王纪，主知金帛，因致富，号为西州大贾，则好任用贾胡者，又不独北方为然也。《魏书·崔浩传》言：世祖攻蠕蠕，沿弱西行，至涿邪山，诸大将疑有伏兵，劝世祖停止。后闻凉州贾胡言：“若复前行二日，则灭之矣。”世祖殊恨之。此说殊不足信。然北荒多有贾胡，则于此可见。阿伏至罗求击蠕蠕商胡越者，实为衔命，（见第十九章第九节。）此亦犹安同之为武使慕容垂。《宋书·芮芮传》云：献师褶。如虎，白，短。时有贾胡在蜀见之云：此非师，乃扶也。此又细胡之也。商人之无远弗届，亦可惊异矣。

古者商业未盛，贸易皆有定时定地，《易》称神农氏日中为市；《记》言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是也。晋、南北朝之世，久非其时，然人心仍习于旧，故其立市犹有定地，而贸易之盛，亦或尤在农隙之时焉。《晋书·乐志》：《拂舞歌诗》云：“孟冬十月，北风徘徊。”“耨镈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此虽沿袭旧说之辞，亦或于当时景，略有合也。《晋书·地理志》：河南郡洛，置尉五，三市，东西七里，南北九里。《齐王冏传》，谓其大筑一第馆，北取五谷市。《隋书·货志》言：晋过江后，淮北有大市百余，小市十余所。此皆立市之可考者：然亦非谓市之外遂无贸易，故魏韩显宗称武“分别士庶，使技作屠沽，各有攸”，而又病其“不设科禁，买卖任，贩贵易贱，错居混杂”也。无市之，官为置市，亦足以广招徕。《晋书·良吏传》言：鲁芝转天大守，郡邻于蜀，数被侵掠，减削，寇盗充斥，芝倾心镇卫，更造城市，数年间旧境悉复是矣。《宋书·自序》言：沈邵为钟离大守，郡先无市，江夏王义恭为南兖州置立焉，盖为此也。市皆设官治，兼司收税。《隋志》谓江东大市，备置官司，税敛既重，时甚苦之。（齐东昏于苑中立店肆，模大市，以潘妃为市令，自为市吏，见第十章第六节。）然其善者，亦足收平亭之效。《晋书·陆云传》言：云补浚仪令，县居都会之要，名为难理，而云到官肃然，不能欺，亦无二价是其事。其不善者，乃借以牟利。《魏书·李崇传》，言其世哲为相州刺史，无清白状，邺、洛市廛，收擅其利，为时论所鄙是也。《齐书·竟陵王良传》：良启言：“司市之职，自昔所难。顷来此役，不由才举。并条其重赀，许以贾衒。前人增估求侠，后人加税请代。如此回，终何纪极？兼复关津要，共相齿。愚野未闲，必加陵诳。罪无大小，横没赀载。凡求试谷帛，类非廉谨，未解在事，所以开容？”此慧朗所以为人所疾恶欤？（见第十五章第二节。）《齐书·良政传》言：少府掌市易，与民关，有吏能者，皆更此识，此其意原在以才举，然其后不于聚敛者，殆未之有也。此时商贾之事，尚为士大夫所不齿，故市亦为其所罕到。吕僧珍姊适于氏，住在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杂，僧珍尝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耻，则史以为谈；李输好自市肆，价买，则虽商贾，亦共嗤玩之矣。（见《北齐书·魏收传》。）然又未尝不歆其利，此好立邸店者之所以多也。《隋书·李德林传》云：大象末，祖以逆人王谦宅赐之，文书已至地官府，忽复改赐崔谦。上语德林曰：“夫人得将与其舅，于公无形迹，不须争之。可自选一好宅。若不称意，当为营造。并觅庄店作替。”德林乃奏取阿那肱卫国县市店八十堰，为王谦宅替。开皇九年，车驾幸晋，店人上表诉称地是民，氏夺，于造舍。上命有司料还价直。遇追苏威自安至，奏云：“阿那肱是世宰相，以谄媚得幸，枉取民地造店赁之，德林诬罔，奏以自。”李圆通、冯世基等又云：“此店收利，如千，请计日追臧。”上因责德林。德林请勘逆人文簿及本换宅之意。上不听。乃悉追店给所住者。后德林为湖州刺史，犹以罔冒取店为罪状焉。可见店舍为利之厚矣。魏孝武给斛斯椿店数区，耕三十，椿以国难未平，不可与百姓争利，辞店受，日烹一，以飨军士，诚不愧武士之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