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兵制(3/7)

即成私家之曲矣。廪布既资官给，何必听属私家？然而曲之制，卒不能革者？《陈书·蔡征传》言：后主遣征收募兵士，自为曲。征善抚恤，得，旬月之间，众近一万。征之抚恤，或不必专施于曲，然曲既属私家，其抚恤容有更周者。《南史·郭祖传》：梁武帝以祖为南津校尉，使募曲二千。所领皆兵，令行禁止。有所讨逐，越境追禽。江中尝有贼，祖自率讨之。大破贼。威振远近，江肃清。或亦以其专属于己，故简择者也。《陈书·樊毅传》言：毅累叶将门。侯景之，率曲随叔父文皎援台。文皎战殁，毅将宗族弟赴江陵。祖受禅，毅与弟猛举兵应王琳。琳败，奔齐，侯瑱遣使招毅，毅乃率弟曲还朝。《鲁广达传》言：时江表将帅，各领曲，动以千数，而鲁氏尤多。此等私家曲，公家征战，亦多用之，几如辽人之有军州矣。范宁言送故多割杖，则有曲者即家有藏甲。《宋书·范晔传》所以言周灵甫有家兵曲，孔熙先奉义康，乃与以钱六十万，使于广州合兵，其征也。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此亦南北朝之世，篡之所由不绝欤？

为免扰累平民起见，时亦发客为兵。东晋时事，亦见第十八章第四节。元帝所免僮客，以刘隗、渊。又发投刺王官千人为军吏。（见《若思传》。）王敦率众向，抗疏曰：“当陛践阼之初，投刺王官，本以非常之庆，使豫蒙荣分，而更充征役，复依旧名。普取客，从来久远，经涉年载。或死亡灭绝，或自赎得免，或见放遣，或父兄时事，所不及。有所不得，辄罪本主。百姓哀愤，怨声盈路。”敦攻刘隗，自难免于过当。然庾翼北伐，并发所统六州（江、荆、司、雍、梁、益。）及车、、驴、，史亦云百姓嗟怨，则敦言亦不能尽诬。宋武帝永初元年，八月，诏先因军事所发僮，各还本主。若死亡及勋劳破免，亦依限还直。盖婢亦为财产之一，不宜使其主人蒙损过大，故有此举。《晋书·隐逸传》：翟汤、庾翼大发僮客，敕有司蠲汤所调。汤悉推仆使，委之乡吏。吏奉旨一无所受。汤依所调限，放免其仆，使编为百姓，则调发亦不能无优免也。《梁书·武帝纪》：普通五年，七月，赐北讨义客位阶。是梁世亦有客从军者。帛氐之，刘济免俗僮以充兵。《晋书·列女传》：苏峻作，虞潭时守吴兴，又假节征峻。潭母孙氏，尽发家僮，随潭助战。则危急之际，地方亦有用之者也。

当时风气，称习战者必曰伧楚。勋之叛，殷孝祖率二千人还朝，并伧楚壮士，人大安；（详见第九章第四节。）始安王遥光叛，召诸伧楚是也。（见第十章第五节。）吴人谓中州人曰伧。（见第三章第九节。）楚者，江西之地，皆楚之旧壤也。（王辅良，招集江西伧楚，见第十章第二节。）祖逖率亲党避地淮泗，后居京，史言其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详见第四章第二节。）郗鉴寝疾，疏言所统错杂，率多北人。（详见第五章第四节。）此皆其时之所谓伧：《梁书·陈伯之传》：幼有膂力，年十三四，好着獭冠，带刺刀，候伺邻里稻熟，辄偷刈之。尝为田主所见，呵之曰：“楚莫动。”伯之因杖刀而，将刺之，曰：“楚定何如？”此则时人习称剽悍者为楚也。淮南劲悍，自昔著闻。淮南王允之攻赵王，史言其所将皆淮南奇材剑客，兵死者千余人。吕安国袭破杜叔宝饷刘顺军车，实为胜负所由判。（详见第九章第四节。）是役决胜，实由黄回。史称其所领并淮南楚，天兵。（见《宋书·殷琰传》。）刘牢之距苻之师，陈庆之送元颢之众，其中此曹，盖不少矣。然宋武之征南燕，公孙五楼策之曰：“吴兵轻果，初锋勇锐不可当。”（见《晋书·慕容超载记》。）伐秦之役，沈田实奏青泥之烈，而史称其所领江东勇士，便习短兵。（《宋书·自序》。）则江东之士，亦未必遂弱。民风恒随境而转移。当时江东以稼穑为重，而江西则为战地，此其风气之所以渐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