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六十 归去来兮(4/6)

那个答案越是明确。

或者说那个答案从来就没有被改变过，始终如一。

他摒弃了所有的哀伤，松开了荀彧和臧洪的手，决地摇了摇。

“不好。”

他后退几步，看着臧洪和荀彧。

“我曾以为三国是浪漫的，是好的，是风云激壮志凌云的，初来这里，我曾怀着无限的梦想，想要和引领时代的英豪们同台共舞，一起留传于后世的名，揽尽江山。”

“可我最终发现，这个舞台不属于所有人，舞台只属于权贵、士族和豪，浪漫属于他们，留给普罗大众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和一年到也没有吃饱过几次的肚。”

“因为他们的苦难，才有三国群雄的浪漫，可建立在苦难之上的浪漫真的是浪漫吗？建立在千万尸之上的浪漫真的值得称颂吗？我想应该不是的，那浪漫不应该得到称颂，苦难才是值得铭记的。”

“没有谁天生就应该享尽荣华富贵，也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受尽天苦楚，若是有，一定是这世了问题，既然了问题，就要改，没有人去改，那就我来。”

“我知，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也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所有跟随我的人，只是想获得利益罢了，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正在这样的事，他们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我也知，我死之后，这世界终究会变成原来的样，魏国的覆灭也在所难免，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来过，我改变过，我让很多本来只能沉沦在暗中的人看到了光。”

“这光，只要亮一次，就会永远留在人心中，看过的人会念念不忘，并且将之传于后世，哪怕这光随后被遮盖住了，终究也不会改变它存在的事实。”

“我亮了这光，让所有人看到这光，所以就算睛里的光灭了，心里的光却不会灭，它就像一颗，永远留在人心里，等待时机破土发芽，然后茁壮成。”

“我的魏国终将覆亡，我所建立起来的一切终将崩塌，可是源，文若，留来了，那颗终有一日会破土而茁壮成，去实现我未能实现的梦想。”

“百年也好，千年也罢，或许我早就被遗忘了，但那颗一定会再次破土而茁壮成，一定！一定！”

说着，郭鹏的脸上浮现了臧洪和荀彧都曾见过的非常熟悉的那胜券在握的笑容，就和他打败黄巾、打败董卓、打败袁绍袁术时一模一样。

“所以，怎么能说我的事毫无意义呢？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

臧洪看了看荀彧，荀彧也看了看臧洪。

两人对视一，齐齐笑了声。

“既然如此，明公，彧便衷心期待那颗破土而茁壮成的那一日吧。”

荀彧微笑着躬行礼。

“凤，我也期待着那一日早些到来。”

臧洪拍了拍郭鹏的肩膀，里满是笑意。

说完，两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形渐渐变得有些迷糊了。

“这就要走了吗？不多陪我说说话吗？”

郭鹏忽然有些舍不得他们，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们的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他们的手了。

臧洪大笑。

“来生吧，凤，来生若有机会咱们再相见吧，但愿到那时咱们已经不会再有争执了，这人世间也真的如同你所希望的那样，光芒普照。”

荀彧再拜。

“明公，来生若有机会，彧愿再与明公坐而论，抵足而眠，共论太平盛世。”

言毕，两人面朝郭鹏缓缓后退，步履之间，两人形缓缓化作星星消散于天地之间，不知去。

“源！文若！”

郭鹏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