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春心 第10节(2/2)

“怎么了？”傅元青问他。

傅元青坐起来榻，陈景为他披上一件净的袍，扶着他，走书斋，各类典籍挤满不算大的书斋，有一整面墙上，乃是大端朝的海地图。

陈景抱拳鞠躬：“多谢掌印解惑。”

“在人心。”傅元青斩钉截铁，“在人心对权力、金银、念之贪婪。一心可以兴，一心可以丧国，只在公私之间。我既受先帝嘱托，便不敢有私心，至于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便不重要了。如今少帝年幼，若还政于朝，外就少了人制衡……像候兴海那样贪官只会更多，届时朝局失控，社稷崩塌，我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无颜去见先帝。”

他释然一笑。

於睿诚将几坛酒抱来，微笑：“严大人莫急，我便去一趟傅宅吧。”

傅元青了油灯，走过去，仰去看。

陈景去取了为傅元青拭，一边：“他们说您视大端律法为无，肆意妄为。上遮圣听、蔽朗日，挟势权，家天私朝政。”

这时陈景问：“那老祖宗自己呢？您给自己也准备了棺塚吗？”

他轻轻叹息一声：“我如此讲，你可明白。”

“没什么……”他继续前行，终于穿过正堂与书斋，了阁，将傅元青安置在榻上，这才：“老祖宗与他们说的都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瞧着於睿诚蹲在桃树，开始用小铲挖地。

“属说的不对吗？”

“那问题在哪里？”

*

“……好。”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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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土被他翻开，往又挖了好一会儿，终于了几只泥封许久的酒坛。

方泾又：“於睿诚，於大人。”

仿佛对不远即将到来的命运有些期盼。

“他们是谁？”

傅元青一怔：“谁？”

两人正说着，方泾在门外：“老祖宗，小阁老来了。”

“嗯。”傅元青并不生气，“不无理。”

傅元青对上的年轻人总是多些宽容的，遂温和对他：“你有心于国家大事，是好的。也应多多了解这些事，能使耳目清明，心思捷。书堂的课不知方泾给你安排没有，等过了立，一定要去上。”

灯光烛影中，他清瘦的形映照在那版图之中，陈景有一真实的错觉，这个看似清瘦的男正以纤弱的双肩将大端朝稳稳托起。

傅元青笑到：“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难以实现。”

严吉帆困惑：“小阁老您这是……”

傅元青答：“不曾，我不会有善终，后事不到自己心。”

“有些人以前也认识您。”陈景，“他们说您自从受了腐刑，就自甘堕落，失了文心，心狠手辣，滥用酷刑，任用如方泾、赖立群这般的酷吏。他们说您变了，若您没变，为什么不肃清这些臣宦党，反而与他们同合污，与那些个宦官为伍，成了他们的同类，成了阉宦。”

陈景正正堂，听到这句，脚步一顿。

“取缔监，束手归政？”傅元青沉，缓缓摇。

“外面的人。周遭的人。”陈景。

“我知是他。”傅元青说，“只是……”

“哦？他们怎么说我？”

“我大端朝，两京一十三省，沃土十万里，百姓造册两千万……乃寰宇第一之帝国。”他，“可北有鞑靼虎视眈眈，东海倭患屡禁不绝。境天灾连年，百姓徭役重赋，豪吞田并地、卖官鬻爵，官员贪腐无度。你以为，这些问题只要我取缔监，束手还政，由阁六主导朝政便能解决？”

“掌印不生气吗？他们说的这么难听。”陈景又说，“您为人宽厚，便是对人也谦逊有礼，并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不自证清白？”

陈景抱着傅元青了听涛居，院山石后，了正堂一角，窗框里亮着橘红的光。

陈景知自己这课大约是逃不掉了。

“先帝命我统领监，便是清楚我大端朝的问题不在阉宦，至少现在不在。”傅元青说。

“取缔大二十四监，还有两厂一卫，把权力还给皇上、还给阁还有朝廷。自有贤臣治国安，再现盛世。”陈景说，“届时，再无人敢说什么了。”

风雪呜咽。

“悠悠众，如何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