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听器(2/3)

林朽远远的实在看不去了，她一直就惦记着回礼的那些钱，数了好几遍，现在又包的像似的，倍珍惜。该珍惜的不是棺材里的人吗？了葬，再就没有挨这么近的时候了。

孙芳芳凑过来，“数没数？有五万没呢？”

门就是一张方桌，写礼账的人是林百万弟弟家的儿，看林朽来，赶勾手，“朽来了，来来来，你写，我这大字不识几个，净拿拼音代了。”

又有人丢了两百块钱在桌上，林朽收起来，白底黑字落他的名字。

“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通知我吗？”

他冲屋，一把抢过那摞钱，摔地上。灰的红的散落一地。

林朽握着笔，笔油在纸上浸成一个圆，越来越大，林朽的睛也越来越红，他不解，“那是我爷。”

“通知他啥。”

“有啥想不开的。”  她一瞄到林朽，两手一拍，“这瘪犊，啥时候来的？”

孙芳芳大手一挥，“保重个，早该死了，寿衣都备多少年了。没啥事，我回礼我还乐呵呢，要不然指望林朽结婚再给我回礼指不定哪辈呢？”

亲戚抹泪，“大娘你想的开就好。”

林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推去写礼账了，很麻木，收钱，记，再收钱，再记。

碰上几个来随礼金的，推搡着林朽往里。

着烟，唠着嗑，但没贴喜字，看样不是结婚。学宴也不在这个季节，那是什么？乔迁？

“林素研呢？”

他问，“你儿你通知了吗？”

儿女都不在，守夜的人没几个，都被孙芳芳打发回去了。

亲戚抱了抱孙芳芳，“大娘保重啊。”

孙芳芳变了脸，“你爷咋地啊？你爷不是人啊？是人就有死的那天，上一边哭去，我死那天也用不着你哭。”

所有话，林朽都听见了。

还好没说。

她不通知的原因林朽很清楚，一个回不来，一个不会来。

林朽是把泪收回去了，连带着想放的狠话也收回去了，他有一瞬的冲动是想说，“你放心，你死那天我他妈接到通知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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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芳芳还在开玩笑，“我让你爷给你托话了啊，你这不来了吗？”

孙芳芳着他的肩膀，“明早上殡，你别可哪跑了奥。”

说着泪都掉来了。

有八万多，孙芳芳应该是满意这个数字的，柜里翻几张灰报纸，把这摞钱包了又包。

“孙芳芳，你有没有心呐？”

他心里是有预的，但他没问，也没人说，一直到来随礼的人断了，孙芳芳也从后厨来，招呼着几个稍近些的亲戚，“坐着吃去，搁这儿站着嘎哈？”

余的时间，林朽孝跪在棺材旁，孙芳芳在屋里坐着数钱。

“跟她也没啥关系。”

李婶怎么会这么问？

“你自己在那儿忙活一上午了，你快去啊。”

林朽还是蒙的，但他去了。

是可悲的，一双儿女，都不在。

后面的程是被村里一个专门白事的先生推着走的。午在院里搭了灵棚，棺材挪去，吊唁的人其实没多少，来吃席是因为有礼金往来，来吊唁得是有的，叁波就差不多了。

林朽没说话。

酒店里跟林朽几个月前来时没变化，大圆桌，塑料布，菜也就那几样，冰虾、红、鲤鱼、肘……

店林朽之前去那儿找过工，切菜苦力，但是后来被老板认来赶走了，孙芳芳气的还拿石砸人家玻璃来着。方圆几里的人都知这事儿，谁家办事吃席，孙芳芳都只是上门扔几百块钱，绝不酒店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