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舟中之人尽敌国(3/10)

法，先一脑砸过来再说。

直到这一刻，詹晴才开始后悔，自己万万不该如此自负，将攫取本地所有机缘，视为探取的一桩轻松事。

应该循序渐，各个击破，而不是觉得自己这伙人，合力斩杀一个元婴地仙都不难，何必介意一伙乌合之众的蝼蚁野修。结果便是詹晴大摇大摆阻拦所有人的去路，学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演义小说路数，然后这会儿就开始嚼黄连了。其实并不是说詹晴先前的算计就差了，只是修行路上，一个万一，真要来了，事到临，那就是万事皆休的一万。

白璧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堂堂龙宗嫡传金丹境修士，竟是不敌前这个遮掩面目的年轻女修。

白璧以心声怒：“彩雀府孙清！你敢杀我？就不怕与我龙宗结仇，一座桃渡彩雀府，经得起我家上五境老祖几掌拍？”

白璧之所以没有直接声宣扬，是因为自己到底是谱牒仙师，相较于孑然一的山泽野修，顾忌更多，权衡更多。

孙清驾驭那件攻伐法宝，将古琴散雪琴弦震动生发而的那些“雪”纷纷搅烂，然后微笑答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白璧恼火万分：“孙清！你当真要跟我不死不休？”

有那十八枚压胜钱守护四周，白璧应对得还不算狼狈，何况这结阵法宝攻守兼备。显而易见，白璧还没有倾尽全力，更何况宗字的祖师堂谱牒仙师，谁还没有一两门用来玉石俱焚或是逃遁千里的压轴术法。所以白璧的羞愤，更多还是于与詹晴差不多的心境，失去了一家独吞利益的大好格局，又没了大宗门金丹修士的颜面，不过比起脚桥已经陷险境的詹晴，白璧当境要好上许多。

孙清依旧不认账，笑嘻嘻：“咱们这些无牵无挂的山泽野修，讲究的是一个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一个女修说这话，实在是欺人太甚。

白璧一气，顿时心境宁静如止，再无半杂念，甚至都可以完全不去在意詹晴那边的状况。

既然谱牒仙师的规矩理讲不通，双方都是金丹境同辈人，那就只能在修为厮杀上见真章了。

孙清虽然神自若，远远比白璧这个跻金丹境没几天的龙宗嫡传更加闲适淡然，可事实上，这个彩雀府历史上最年轻的金丹府主，没有半松懈，面对一个师门底蕴厚的宗字仙家年轻天才，孙清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若是不成，才是双方坐来以谱牒仙师份谈事的时候。

若是对方一尺，打死她孙清，孙清也觉得没什么。我能杀人，人可杀我。

所以，那个好似教书先生的剑修当年和自己一起游历的时候，才会说了那句：天底就没谁是不可以死的。只不过当年那个北俱芦洲的陆地蛟龙，其实还说了后半句：但是天底所有人都是可以讲理的。

这后半句，孙清一直不太听得去，觉得无甚理。只是喜他，才不与他争。当然了，真要用心和刘景龙争论理，肯定是自讨苦吃，吵不过他的。

当年刘景龙才是金丹剑修，便生生靠着嘴讲理，说服了一个打算大开杀戒的玉璞境老怪，不但如此，还与那老怪形成了亦敌亦友的关系，老怪反过来还为他们一行护一程，算是将他们所有人礼送境。上次孙清和刘景龙“偶遇”，客寒暄之后，有些没话聊，她便随问及此事，刘景龙说先前南，就和那个老前辈见过面，相谈甚，只是要他刘景龙北归之后，安心返回太徽剑宗闭关破境，不用再跑一趟山了。

陈平安寻访之地，地上尸骨不多，他在心中默默告罪一声，然后蹲在地上，轻轻掂量手骨一番，依旧与世俗骸骨无异，并无骸骨滩那被气浸染、尸骸呈现莹白的异象。在前山那边，亦是如此。这意味着本地修士，生前几乎没有真正的得之人，至少未曾成为地仙。还有一桩古怪的事，就是在那座石桌刻画棋盘的凉亭，对弈双方分明上法袍品秩极好，被黄师剥离之后，陈平安却发现那两尸骸，依旧没有金枝玉叶的金丹之质。

陈平安所到之，曲径通幽，依旧灵气盎然，没有半让人不适之。于是陈平安又浪费了一张气挑灯符。

陈平安收获寥寥，只有几件裂厉害的山上，果然应该和孙一起游历才对。

陈平安来到一个涸见底的池塘，池塘枯叶残败。看样，若是满，应该是一泉涌之地。

陈平安一直在思量室的那些字迹，留字之人，必然是过一趟这座仙家遗址的人。要么是隐世人为后人留开门线索，要么是害怕鱼儿太蠢，连鱼饵都咬不住，无法上钩。

陈平安翻过栏杆，跃池塘，那些枯叶手即碎，并无玄妙。

后山的运灵气，果然还是那棵青竹附近最为稠。

落魄山缺一棵好竹啊。如果能够像当年棋墩山被魏檗无比珍惜的那棵奋勇竹老祖宗，年复一年，开枝散叶，地底竹鞭绵延，老生儿，儿生孙，便可以白白多一丛茂林修竹来。

当然了，在陈平安中，落魄山什么都缺。

陈平安稍稍撮土，土在指尖依旧迅速化作碎屑，飘散四方。

关于北俱芦洲那条济渎，陈平安知的不算少。只是对天底更多的大渎幕、祠庙香火兴衰、历史变迁，还是所知甚少。

只听魏檗提及，霞洲曾经有一条东西向的海大渎，蜿蜒三万里，每逢山相逢，便会涌现一拨拨圣贤、地仙。

也有那扶摇洲的一条渎，被一条只以河字为后缀的大在某决堤，夺了海，从此殃及整条大渎，短短三百年，一条大渎便从此消失。这意味着那条大渎的所有神、河伯、河婆，都会金消散，而大渎沿途神祇的敕封，礼仪规矩极其复杂，远远多于一个王朝君主敕封辖境的山神祇，据说需要向中土神洲儒家学递文书。

陈平安环顾四周，皆无动静，便摘养剑葫狠狠了一，一鼓作气，直接喝完养剑葫所有灵，然后心神沉浸，念小如芥，巡游府。

只见那府之门大开，竟是关也不关了。

陈平安脚边有一条幽绿溪。百骸各，一条条线逐渐汇聚，变作这条溪涧，缓缓府那座塘。

那拨忙忙碌碌的绿衣小童们，竟是看也不看大驾光临的某位最大功臣，一个个往来飞奔，兴采烈。这一幅画面，看得陈平安有些心酸，摊上自己这么个当家主的，小家伙们估摸着是真穷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