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剑术天上来(6/10)

了脚，让人一传十十传百，晓得你晏大少偷偷砸了大笔神仙钱，押注在一旬之，这就坐实了之前我押注董黑炭钱的小消息，不然就这帮死死的老赌，多半不会上钩。你晏大少先前砸多少钱，还不是就在我兜里转一圈，又回你袋了？事后你再跟我和董黑炭分账。”

晏琢以拳击掌，赞：“绝妙啊！”

叠嶂跟陈三秋面面相觑。

叠嶂刚想要伙——不多，就几枚雪钱，这昧良心的钱，挣一就够了，挣多了，心里过意不去——不料陈三秋摇：“别想拉我，我良心疼。”叠嶂便犹豫起来。

陈平安一脸嫌弃：“本来就不能一招用滥，用多了，反而让人生疑。”

陈三秋双手抱拳，晃了晃，：“我谢谢你啊。”

董画符脆利落：“我要五成，其余五成，你们俩自己分账去。”

陈平安语重心：“黑炭啊，我听说满城的人都知宁姚一只手打一百个陈平安的事啊，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你看那范大澈，在我的地盘上骂我不说，还朝我摔碗，我记仇吗？我完全不记仇啊，如今都成了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的好朋友了。”

董画符面不改心不，：“我方才是说你独占五成，我跟晏胖分账。”

之后便聊到了正事，挂在晏琢名的那间绸缎铺，陈平安和叠嶂打算伙，两人都只各占一成。

陈平安带着他们走到了对面厢房，推开门，桌上堆满了低低、大大小小的各印章，不百方，还有一本陈平安自己编撰的印谱，命名为《百剑仙印谱》。陈平安笑：“印文都刻完了，都是寓意好、兆好的喜庆文字，女送给女，女送给男，男送给女，都绝佳。到咱铺，光买绸缎布料，不送，唯有给咱们铺预先缴纳一笔定金，一枚小暑钱起步，才送印章一方。先给钱者，先选印章。若要多刻些字，尤其是想要有我陈平安的署名，就得多掏钱了，除一成之外，我得额外成。女在铺里垫了钱，往后购买衣裳布料，铺这边亦可稍稍打折，若有女直接掏一枚谷雨钱，砸在咱们晏大少脸上，打折狠些无妨。”

晏琢拈起一方印章，篆文为“最相思室”，犹豫：“咱们这边，虽说有些大族女，也会舞文墨，可其实学问都很一般，会喜这些吗？何况这些印章材质，会不会太普通了些？”

陈平安说：“如果印章材质太好，何必在绸缎铺当彩，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毫无意思。这些其实就是个手把件，玩赏皆可。再者，天底其实没有不喜好话与好字的人，只是以前没太多机会见到。”

陈三秋翻翻拣拣，最后一相中那枚印文为“心系佳人，思之念之”的小巧印章，丢了一枚谷雨钱给晏琢，笑：“就当是放了一枚谷雨钱在你铺里，这方印章归我了。”

晏琢知陈三秋在这事上，比自己识货多了，只是仍然不太确定，说：“陈平安，伙一事，没问题，你与叠嶂一人一成，只不过这些印章，我就担心只会被陈三秋喜，我们这边，像陈三秋这吃饱了撑着喜看书翻书的人，到底太少了，万一到时候送也送不去，我是无所谓，铺生意本来就一般，可如果你丢了脸，千万别怪我铺风不好。再就是不买东西先掏钱，真有女愿意当这冤大？”

陈平安从别拿起一本小册，递给晏琢，笑：“你拿去翻阅几遍，照搬就行，反正铺生意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董画符突然说：“我要这方印章。”

陈平安瞥了，朱文是那“游山恨不远，剑挂虹”。

晏琢笑：“这就掏钱了？那还怎么坐庄？”

董画符说：“原本四一分账，现在我三你二。”

晏琢毫不犹豫：“成！”

叠嶂也在那边翻看印文，有那“清澈光明”，还有“少年老梦，和风甘雨”，“一生低首拜剑仙”，“后北方，目盼兮”，“呦呦鹿鸣，啾啾莺飞，依依不舍”，“天此剑气最”，“不敢仗剑登城，唯恐逐退三月”。

在叠嶂翻最后这方印章的时候，晏琢突然红了睛，对陈平安颤声说：“这方印章，我如果想要，怎么算账？”

叠嶂惊讶，董画符也错愕。陈三秋却有些神伤。

晏琢的父亲，没了双臂之后，除了那次背着受重伤的晏胖离开城，就不再去城那边登望远了。

陈平安轻轻从叠嶂手中拿过印章，递给晏琢，：“生意，讲究的是亲兄弟明算账。这方印章我送你，又不是买卖，不谈钱。”

宁姚来找陈平安的时候，刚好在院门遇到晏胖他们撑伞离开。送走这一拨人后，宁姚跟陈平安一起走院，问：“怎么回事？”

陈平安大致解释了一，宁姚便去了那间搁放印章的厢房，坐在桌旁，拿起一方印章，问：“你这些天就忙活这个？不只是为了挣钱吧？”

陈平安摇：“确实不为挣钱。”

宁姚说：“方才白嬷嬷说了，辅佐第四件本命炼化的天材地宝，差不多暗中收集完毕了。放心，宁府库藏之外的件，有纳兰爷爷亲自把关，肯定不会有人动手脚。”

陈平安：“确实该加把劲了，每天置于一堆金丹境前辈之中，战战兢兢，害得我说话都不敢大声。”

陈平安是在北俱芦洲狮峰破的柳境瓶颈，如今是修士四境骨气境，儒家修士在此境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养气功夫最众。至于练气士第五境，“人生天地间，魄为熔炉”的筑庐境，佛两家的练气士，优势更大。三教之所以超乎其余诸百家，这两境的各自优势，十分显著，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修士五境，虽然境界低，却被誉为登山五境，是大本所在，对于此后能否跻中五境的府境，至关重要。

宁姚趴在桌上，一方一方印章看过去，缓缓说：“府门开，开窍纳气，人小天地，气海纳百川，即为府境，从这一刻开始，修之人，才可以真正有序炼化天地灵气，人三百五十六个窍，就像三百六十五座天然而生的天福地，静待修士登山结庐修。像我们剑气城，能否育而生先天剑坯，是天才与常人的分岭，同理，在蛮荒天，妖族能否早早化作人形，以人之姿修行炼气，也很关键。在府境这一层，男修士，开九窍，就能跻观海境，女要困难些，需开十五窍，所以府境女修的数量，要远远多于男，只不过观海境的女修，往往战力大于男。

“你比较特殊，已经有了三座本命窍，又有三窍被剑气浸染多年，加上剑气十八停的往返，又有初一、十五坐镇其中两座，这就算五座半了。等到你炼化其余两件本命，凑足五行之属，那就是开辟了七座半府，只要你跻府境，说不定很快就可以破境，成为观海境。府境，本来就是说府门大开，八方迎客，寻常修士在此境，会受很大煎熬，因为受不住那份灵气如倒的折磨，将其视为灾之祸殃，魂魄与一个不稳，修行路上，往往要走三步退两步，举步维艰，你最不怕这个。随后的观海境，对你也不算什么大关隘，你同时是纯粹武夫，还是金境，一真气转极为迅猛，修士本该通过一灵气积攒，开辟、扩充路，在你这里，也不是什么难题。只有到了龙门境，你才会有些麻烦。”

陈平安笑：“难为你了。”

这些琐碎，肯定是她从纳兰夜行那里临时问来的，因为宁姚自修行，本无须知晓这些。

宁姚拈起一方印章，攥在手心，晃了晃，随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那就当我没说。”

陈平安双手笼袖，放在桌上，搁在手臂上，看着那些印章。

屋外雨不停，最近一个月，雨较多。

连雨不知将去。

陈平安侧过，望向窗外。

在家乡的时候，有一次与自己的开山大弟裴钱，坐在登山台阶上。裴钱看风过松柏，树影婆娑，光缓缓，便偷偷与自己师父说，只要她仔细看，世间万，无论是，还是人的走动，就会很慢很慢，慢到她都要急死了。

裴钱也会经常与树和米粒一起，趴在竹楼二楼栏杆上，看着雨或是雪，看那些挂在屋檐的冰凌，然后手持行山杖，一打个稀烂，再询问朋友自己剑术如何。米粒偶尔被欺负得厉害了，也会与裴钱怄气，扯开大嗓门，与裴钱说“我再也不跟你耍了”，估摸着山脚的郑大风都能听见，然后树就会当和事佬，裴钱也就会给米粒台阶，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不过陈平安在落魄山上的时候，裴钱是绝对不敢将床单当作披风，拉着米粒四窜的。

到了剑气城这里，其实如果用心去看，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活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