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2)

她手足无措，伸手抚上他侧脸，被他呓语扎得六神不定。

有仆人尚在忙碌，换药煎药, 草药味重。

……不是醒了？

果见谢重姒了，先立在门前，掸落衣鞋和梅枝上的雪沫，再象征地半问不问：“本去了？”

宣珏呼不稳，时快时慢，时急时缓，偶尔像是梦魇般急促，谢重姒试探着了他脉搏，也是糟糟的一团。

他试探开：“殿？”

碎响到了跟前，兰木才看清那张脸。

摸不准他清醒还是没醒，谢重姒“嗯”了声，又模棱两可：“什么时候跟父皇学的这一嘴？”

只见宣珏稍稍侧，薄过她颈肩，像是又醒了过来，疑惑地眨了眨迷茫的，混沌迷离地唤了声：“重重……”

她捺不住，恨不得去把明儿才会到的金繁趁夜揪来。

她叹了气，刚想起，忽然听到一句“愧于独活”。

仗着病患没法抗议，自作主张地摆在床架上。

只余清浅薄荷和檀香味，似有非有，弥漫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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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的药味更重，苦涩浑浊，像是被泡在药罐里。

这样到了半夜，宣珏又昏昏然醒来一两次，都是过会儿又。

烦躁郁闷, 走慢也好。

宣珏还在昏睡。睡得并不安，睫轻颤。

在屋檐外抱臂静候的兰木，猛地看来。他方才还以为是仆人来，没太注意，这么看去，发现竟是个女。

她垂在旁的手腕被人捉住。

桠, 都藏匿于白雪, 就连脚步踩在雪上的“咔”声，都静谧非常。

炙的吻落在她颈上，他无意识低念《楚辞》歌赋，浅民间谣。

谢重姒顿了顿，才缓缓走室，脱去冷寒的大氅，再寻个漆木上的瓷瓶将枝。

谢重姒心一，猛地抬，只见宣珏像是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她一，又阖上帘。

发髻散落几分，从她脸颊垂，再洒在榻上，两相青丝缠绕。

她哄了会儿，见宣珏总算平静来，松了气，正要起，忽然觉脖颈一麻。

“……好。”兰木哪敢拦她，立刻开了门，小声，“主还没醒，您多担待。属在外等，有事就唤。”

谢重姒越听，越被他搅得无法冷静。

但谢重姒没动，伴他坐了很久。

披着一件火红氅袄，氅帽是着的，侧面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她折时抬起的皓腕凝白。足上踏着致靴，靴上挂有银链，走起来零星碎响。

谢重姒毫不见外地走院，没立刻屋，反而来到梅树，折了株开得最盛的。

他甚至抬起了右手，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勾住她脖颈，迫使她不敢起——

好看，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女都贵气好看，不过没见过，但兰木福至心灵，心里冒个直觉般的念：这应该就是那位殿。

谢重姒瞳孔微缩，意识到宣珏本不是因为疼痛而念着亲人，而是陷前世，那独自一人、茕茕而立的无依境地。

领路的随从步履缓慢，谢重姒好几次想他，话到嘴边又咽, 看了望都的天——云未散，尘间灯火凋零，苍穹灰暗。

“……怎么搞的？”她小心翼翼地覆掌在这人苍白额，被度吓得哆嗦了一，平复呼，近乎茫然地想：不会真熬不过去吧？

艳红的梅，给素净室，添了几抹丽。

额角冷汗从他鬓边划落，侧颈，没衣领。

这一抓更像意识全无，指尖力极松，轻轻一扯，就能掰开手指。

意识不甚清明地呢喃几句话，谢重姒没大听清，凑到他边，似是“阿”“兄”之类的呼唤。

最后只能安抚般，在他耳边轻：“好啦，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你兄、父母亲眷，都在望都呢，安康健在，平安喜乐。过几天骨好了，就去见他们。”

靠近室，刺鼻药味反而平复了不少。

宣珏果然没清醒，糊不清地：“好久前。”

这么想着，也就起了，但起到一半，倏然停顿——

谢重姒坐在床榻上，缓缓俯，只觉那薄荷檀香味更甚几分。

鬓角发边，有冷汗沁，冷的肌肤上泛开病态红。

客厢离得不近, 走到院落外, 拐过描了工笔绿藤紫的白墙，才透过墙上窗，看到院里盛放的红梅。

谢重姒真的一动不敢动，宣珏伤在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