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6/7)

程门板跟着他走河岸，一便瞧见岸边浮着一只船，被烧得焦黑，船篷船已经烧尽，船、船板外缘也烧得残破，船舷也被烧几缺，河渗漾去，积了两寸多，浸熄了火焰，又不致让船沉没。船尾垂着一绳索，是锚索。锚索没被烧落，这船架才没被河冲走。船板上散落着几样烧黑的盆罐条凳小桌，那些件中间，躺着六尸首。

程门板忙走近边望去，其中五尸首衣服肤尽都烧得焦烂，认不面目，只大致辨得五官形，其中一个是幼童，一个年轻男，一个年轻妇人，一个老年男，一个老妇人。另有一壮年男尸首并没有被烧，穿半旧布衣布麻鞋。

他扭问坊正：“这六个——”刚一开，便猛然打了个嗝，声音极响。岸上那几人都正盯望着他，听到这声嗝，想笑又不敢笑，个个绷着脸、抿着嘴。他扫过那些神，心里一阵羞恼，却只能尽力沉着脸，装作没事一般。但那嗝偏生要和他作对，他刚要张嘴再问，又打了一个嗝。

幸而那杜坊正是个识礼的人，像是没听见一般，忙开讲：“旁边那片田是岸上那个瘦胡九佃的，他今早牵了来犁地，到这河边饮，才发觉这只船。他忙去报给了我，我带了这几个人来看过后，立即叫一个快的去开封府报案。我一直守在这里。这船上的识记也被烧了，认不是谁家的船。这几尸首我们也仔细辨过，都认不是谁。我已经叫他们几个去四传了话，看看有没有人知这只船和这五个人，还没得信儿……”

程门板听后，了，回又望向那六尸首。这只船应该是昨夜失的火，它为何泊在这僻静？失了火，船上人为何没能逃来？难是睡熟了，被烟熏得昏死过去？那壮年男尸首为何没被烧？他又是死于何因？

他想了一阵，却想不任何绪，却隐约觉得，这案恐怕不是失火这么简单。这让他心里升起一丝斗志和喜悦。

宁孔雀昨晚一夜没睡。

丈夫慕一回生豪气，应承要替她事，找回宁妆；又一回喝得烂醉回来；更一回指着她那般恶骂。便是一座冰山猛然从空中落，狠狠砸中她，她恐怕也不会这般错愕。她说不一个字，只呆呆望着丈夫。丈夫坐在院门边，如同装满烂泥的破袋一般。月影照着他的脸，看不清面容，却能觉到那双醉里满是猖狂解恨。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