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7/7)

她将白绢从绣架上小心取，轻轻卷好，又找一块黄绸包裹起来。而后端着烛台照了照镜，面极苍白，发髻也略有些散。她想，不能就这么门。她回见午婆婆打来的半盆还在，便将就那，洗过脸，坐到镜台前，淡施了一些脂粉，略描了描眉。用梳抿好发髻，选了一绿丝绳扎稳，挑了一枝碧玉莲簪，了两朵红珠。又从衣箱里选了件桃叶绣的淡绿绸褙、绿石榴罗裙，仔细换上。而后打开柜里的钱箱，里有五锭十两的银铤，还有三贯铜钱。她想了想，只取了两锭银铤、五陌铜钱，连那幅《心经》一起包在绿锦包袱里提着，轻手开了卧房门，院里静悄悄没有人影。她轻脚走过院，开门闩，走了去，又将门轻轻带上。

她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知必须离开这里。

第三章 扫雪

乘机制变，不可豫图。

——《棋诀》

于燕燕始终哭不来。

从发现丈夫典如琢悬吊在梁上，到胖仆妇阿黎听到惊叫赶过来，忙去唤了她公公、大伯、大嫂来，她都始终呆立在门边，惊望着丈夫，像是在一场冷梦。大伯慌忙爬上桌放典如琢的，急忙查看时，早已没了气。她公公趴到幼尸首上号啕大哭起来，大伯、大嫂、阿黎、阿青也都不住地哀泣，她却仍哭不来。

大伯典如磋伤痛了一阵后，拭净泪，转吩咐妻胡氏：“莫哭了，先赶寻寻如琢的衣裳，有新的就备好，没有新的就赶去买布帛裁一。一家人孝服天亮前也得备好。如琢那两个徒弟孝守灵哭棺，他们的孝服尤其要。我得去报知坊正，还要买棺木、设灵牌，寻徒弟们搭灵棚、报丧……”说着，他便急冲冲去了。

大嫂抹着泪问她：“正月间，全家人都裁了新衣裳，如琢那还没穿吧？”

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忙了。

“那你赶去寻来，汗衫里鞋袜都要新的，若缺了，等那些徒弟来了，赶让去买。我去办孝服了。”

她怔怔，看大嫂唤了阿青急急去，又扭望向公公，公公一直趴伏在桌边，声音已经涩，却仍哽咽痛哭着，声音灼辣裂，像是火炭在咙里一般。阿黎守在旁边，仍在抹泪。她丈夫典如琢则静静躺在桌上，闭着，睡着了一般。她也像才睡醒，昏昏蒙蒙，转向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