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5/6)

只游船经过，船上有人发觉，将他救了上来。

连寻死都不许，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趴在那船板上失声痛哭起来。那船主极心，不住拿些理来劝他。可这世间哪有什么理解释得了命？

他再没气力去寻死，更没有心力去活，每日只如活尸一般。他的上司可怜他，正巧有个轻省新差事，便派给了他，拨他去艮岳宿院看守。

到了那里，一看到黄岐和云，他顿时惊住：我两回寻死不成，莫非是老天有意阻拦，让我报这父仇？他立即有了气力，心想：不论是否老天安排，我都不能这么轻易弃命。

他不再去费心寻思，那两人究竟是谁害死了自己的爹。老天从来不讲公，恶者不惩，善者不护，随意拨人、摧折人。我又何必讲什么公？何况，这两人活到如今，真没过恶事？他们风光一世，也活得尽够了。我爹那般忠诚，却落得生死不知、踪影不见。我娘那般柔善，又落了个什么场？我妻那般贤淑，我儿更是那般幼小，能有什么过错，竟死得这般凄凉？这里哪有半分公？

他横了心，要杀那两人。唯一顾虑的是，自己只有一个人，那两人边还有徒弟，就算自己杀得了一个，第二个恐怕再难得手。要杀得两个一起杀，这是我的公。

他想了几天，才想到毒，立即去另一买了砒霜。他怕又碰上假药，用尖尝了尝，并无味，他立即质问那卖药的。卖药的说，砒霜原就没有味，除非拿蒸后，才有蒜臭气。又问他买这砒霜什么，他直说：“杀人。”那卖药的听了，唬得面大变，慌忙提起药箱逃走了。

他拿了那包砒霜回去，分了一些，倒在篾片上，拿到炉上蒸了蒸，果然微微散些蒜臭气。他这才放了心。

只是，先前那个难仍不好置。

黄岐和云分别在各自小院中吃饭，饭都由那个庖厨置办，由他浑家端送。极难寻机药，更难给两里饭中同时药。就算同时得了药，每一，都是师徒两个同吃，那两个徒弟也难免赔上命。

他仔细留意寻漏，钻厨房和那厨攀话，瞧那厨妇送饭的次序，又寻各般由去黄岐和云各自的小院，瞅里的布局路径……越看越觉得难，再有智谋，恐怕都难到同时毒死黄岐、云两人，又不伤及两个徒弟。

他气馁之极，却绝不肯放手，自己如今活着，便是为成这桩事。每天每夜，他都在苦思这个难题，却始终寻不一个好法。转间，一个月过去，明天艮岳图稿上呈官家，黄岐和云便要各自回去了。

昨天晚上，崔秀回到家，家中到灰尘，一片空冷。他疲乏之极，饭都没吃便躺倒在床上，可哪里睡得着？只剩最后一天，再不手，便永难让那两人凑到一了。他烦躁之极，不住用拳捶打床板，咚咚咚，擂鼓一般。

忽然间，他想到一桩旧事：儿刚生没几天，正当炎夏，天气极闷，妻在给儿喂，唤他打些来，倒在大木盆里给儿洗澡。他忙拿了一个小铜盆去舀，想少跑两回，便将舀满，结果漾了一路。妻见了笑他：“人一贪心便犯笨，舀那么满，哪有不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