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2)

他在最后一刻回了信，邀请丁三小去府上一叙。

三声简洁有礼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丁绍芸不堪的回忆。

不知为何，丁绍芸的右开始猛，心里好像晃着弦，总归没落定似的。

她对小柳说：“你收拾一，一会儿和我去起士林，买一磅鲜油糕给赵公带上。”

房间里登时就剩丁绍芸一人，她拿起信封，才发现上面并没有寄件人和邮戳。

和洋人打起了。

一页浅蓝纸张忽悠悠的飘落。

如果需要，丁绍芸是很贴、很能讨男人喜的。

焦灼的等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回信。

“还记得卿卿那藕荷旗袍，甚是好看。若是能穿来舞会，怕是最好不过了。”他在信里说。

咚，咚，咚。

墨迹已经透过纸背洇了来，想来是因为写信的人用的不是新款自来笔，而是老派的笔。

“这都什么时代了，里那位去年都被赶跑了，难不成还有皇亲国戚一说？”丁绍芸忍不住嘴，“天津城里谁不知，那个宋二爷是个疯的？你们就这么希望我嫁个疯吗？”

“你嘴里都是理，我说不过你。”女儿的一连串问题，让二夫人气得手里的檀木佛珠都跟着打颤，“纵是你不应这门婚事，你父亲也会应的。”

赵函青赵公全然没有成熟男人的派，最喜吃甜。

字迹遒劲有力，不过短短一行：

她陪丁三小留的洋，因此还保留了□□惯，唤丁绍芸密斯丁。

“是。”小柳答应着，退了去。

“有什么办法？提亲的那人哪不好？论、论门第，比丁家了不止一半……”

她几乎听见了男人的呼唤，像一细细的鱼线，缠住自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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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爷洋行买办发了家，因此很是瞧不上那些没剪辫的。更何况生意多了，女儿也成了资产。一个有见识的漂亮女儿，总归比没有见识的，卖的价些。

这倒让丁绍芸记起来一件事。

“邮差今天来的早了些，特意嘱咐我，把这封信在舞会前给您带到。”

“不会。我说了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丁绍芸语气虽然肯定，但心里实则是虚的，多少有些茫茫然。

“密斯丁，有你的信。”  佣人小柳在门外说。

里面的话很简单，无非是请几位男士看在往日分上，英雄救一次。

“狗东西们！”丁绍芸愤恨的把胭脂盒砸在地上，殷红沫碎了一片，腾起血似的雾。

只是他没想到，丁绍芸学了一西方派回来，在男人堆里玩了两年，没混大的成绩，名声倒有些堪忧了。

——幸好还有赵公。

“妈咪，你就别了，此事我自有办法。”丁绍芸低眉顺的说着，心里不大以为然。

丁绍芸坐不住，第一次放段，挨个打电话去求。

她盯着那个没写名字的封，用涂了蔻丹的指甲一敲击油木桌面，默默神。最后终于拿定主意，一气，着纸刀，拆了开来。

一封薄且透的信封落在了她手上。

“来吧。”丁绍芸说。

但她拗不过丁老爷。

怕是再用一分力，就能把自己脆弱而丽的脖勒断了。

而和她一起打球的公、请她看电影的魏营、和她一起吃排的董，不是生了病、就是害了疮，统统拒而不见。

丁绍芸原是半个也看不上赵公的，总觉得他少了几分男气概。如今他却成了自己逃脱婚事的救命稻草，何其可笑。

女人就应该老实在家，了见识，那还是女人吗？

丁绍芸像个木人似的，一动也不能动了。

赵公竟然这么一夜不见、如隔三秋么——一忽儿就要见面了，还特特写封信过来诉衷。

当天夜里，她用钢笔在德凯纸上端正的写了几封信，特特洒了自己最的香，晾后托人捎了去。

大抵男人们都愿意和她朋友，但结婚又是另外一档事了。

“玩够了，就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