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冷粥(2/2)

她早已将过去那个卑微乞怜的影彻底碾碎在脚，如今的她，是执掌生死的裁决者，是他这片不容抗拒、不容违逆的沉沉天幕。

终于，他爬到了那碗凉粥前。

冷的、布满尘埃的地面上，指尖嵌，指节惨白。

萧韫宁缓缓俯，带着一审视猎的从容。

他一生恪守礼教，立清正，为的是辅佐明君，匡扶社稷，何曾想过有朝一日，竟沦为她人的掌中禁，落得如此不堪境地！

烛泪，火光在萧韫宁后跃，将她大的影投，如铁铸囚笼，将地上匍匐的影彻底吞没。

那短短几步，漫得如同炼狱跋涉。

萧韫宁边溢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她缓缓直起，居临地睥睨着脚边这失去意识的躯壳，神如同审视一件破碎旧。

他闭上，仿佛要将最后一丝残存的尊严锁死在黑暗里，然后抖着手舀起冷粥，大囫囵吞，甚至来不及咀嚼。

萧韫宁似笑非笑，底翻涌着谢雪谏无法解读的复杂暗——是冰冷的嘲？是审视的玩味？抑或是某更邃、更晦暗的绪？

影沉沉压，碗沿上的指节猝然绷，谢雪谏缓缓抬眸，神闪过一丝本能的顽抗。他的额渗着细密的汗，的发丝垂落，脸苍白虚弱，可那骨相里透的清俊却未折损分毫，宛若风雨摧折却又屹立不倒的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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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比信仰崩塌还要可怖。

一丝极其隐晦的、残酷至极的满足，如毒蛇般过冰封的心湖。

突然，一难以言喻的颤栗猛地窜过谢雪谏的脊椎。那不再是单纯的恨意或恐惧，而是一更危险、更灼的东西在心中滋生蔓延，拉扯着他摇摇坠的理智。

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噼啪一声轻响，却炸不开两人的咫尺距离。

那因烧而的躯，此刻变得异常沉重，他拖着如铅的躯，开始一寸一寸地、极其艰难地向前蠕动。

破旧木板随着他的爬行吱嘎作响，仿佛脊骨折断的脆响。

他忽觉她的上笼着一层奇绚瑰丽的纱，朦朦胧胧，又如幽邃旋涡，带着一令人心悸的、难以抗拒的神秘力量，将他牢牢住。

尖锐的嗡鸣刺穿耳，谢雪谏前一黑，像被彻底去了骨，栽倒在冰冷的地上。

萧韫宁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曾经清孤傲、如今却在她脚啃冷粥的男人，恍惚间重迭上一个拼命舐破碗底最后一馊粥的孩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