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4)

刑警们这活计，比老乡们要笨拙得多。有人找来铁桶和柳条筐等工，把烟灰都铲到里面，然后倒在院里，忙活了近一个小时，才把炕里的烟灰清理掉一大半。这时，一名刑警把烟灰往铁桶里倒去，桶底传一沉闷的撞击声，像是灰烬里裹杂着什么。沈恕挥挥手，喊停了大家的动作，伸手向桶底摸去。不大会儿工夫，摸一件东西，张开手，见是个三角状的块，表面烧得乌黑，截面隐约可见蜂窝状的孔。

这时，天已经微明，麦野家门外几乎聚集了大洼乡一半的人，嘈杂声隔着窗飘来，无论咂、叹气还是激烈的争论，都掩盖不住惊诧、惊叹、惊骇的绪。

约一个半小时后，警笛声大作，一列三辆警车呼啸而至。巍带队，十多名刑警和技侦在现场布控、隔离、勘验、拍照，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一尸，一堆骨，麦野家里究竟曾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的神经立刻绷起来。麦野的尸完整，如果这块骨是人骨，那么，炕里应该至少还有一尸。“我怀疑张芳的尸就埋在炕里。”沈恕的那句话又在我耳边响起来。如果他的料想是真的，究竟是什么人把麦野和张芳二人先后杀害，又同“”而葬？沈恕又怎么会无端地猜测张芳的尸在炕里？而砖窑里的女尸不是张芳，难真是叶疯吗？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沈恕的反应也非常。在外人看来，他和张韬光像厚久别重逢的战友，谁会想到这两个人才认识不久，而且相互之间已经有了心

是一块碎骨！

我只是奇怪，关尚武还被他关押在拘留所里，这里又发生两起命案，虽然此时还不能断言关尚武与本案无关，却有很大可能是被冤枉的。但张韬光却能到浑若无事，莫非这人的心和脸都不是的？

烟灰渐渐清理净，烧焦的碎骨也越来越多，在地上聚成小小的一堆。我猛然想到，凶手竟然把麦野家的炕当成了炼尸炉。尸被焚烧得很充分，单凭这些碎骨，恐怕很难确定死者份。正想得神，众人发一声惊呼，巍和于银宝从炕的角落里找一个完整的人骨。那个骨已经烧得焦黑不堪，牙齿微微张开，两个空的窝黑咕隆咚的，不可测，似在择人而噬。

案越来越离奇、复杂，我想得脑仁隐隐作痛。我用两指住太，用力搓几，觉稍好了一些。我有些庆幸自己只是一名法医，这些复杂的节，留给沈恕他们去思考吧。

天大亮时，大洼县公安局的车队到了，领队的是张韬光。我必须承认，这人的心理素质不是常人可比，虽然我们之间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现在案又急转直，现重大变故，他依然风满面，一副成竹在的模样，和沈恕、我、巍、于银宝一一握过手后，声音朗朗地说：“谢市局的领导们，不辞辛劳地为大洼县的事奔波。就可惜我们能力有限，不知要怎样谢你们才合适。这个案破了以后，我要向县委请示，以县委的名义为你们请功。”这许愿是楚原官场的常见路，说的人信开河，听的人也千万别认真，我们经得多了，早就不以为然。

平静的大洼乡，一个月里连续发生两起命案，将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整个一铺大炕都被刨开了，炕里积满烟灰。沈恕说：“放慢节奏，一一地铲去烟灰，万一面有什么证，务必小心不要破坏到。”

炕里的烟灰被清扫净，又把尸面的烟尘拭去，竟是麦野！我心里张、震惊、愤怒和疑惑的绪织，说不是什么滋味。此前沈恕怀疑炕里藏着张芳的尸，我受他影响，一直未往别的方向猜想。这时见炕里的尸庐山真面目，完全乎我的意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沈恕的判断失误？

炕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净净，除去一小堆碎骨和那个完整的颅骨，再没有其他的发现。

沈恕也看清了尸的面容，脸严峻，腮帮绷得的，像是在极力遏制心翻的波涛，或许麦野尸的骤然现也是他始料未及。他沉默半晌，又命令：織“把炕全都刨开，一寸一寸地寻找，不放过任何蛛丝迹。”

挥舞工挖炕的刑警们没有农村生活经验，不懂得控制力量和节奏，一动手就得房间里灰土飞扬，我被呛得鼻孔和咙里的，一个劲地咳，想打嚏却又打不来。看其他人也是同一副模样，眯着睛，憋得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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