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5)

“拿来了？”那后生问。

五脉是京城古董界的泰山北斗，许、刘、黄、顾、药五家聚为一朵“明梅”，掌的是整个古董行当的，定的是鉴宝界的星。吴阎王请五脉来鉴定，显然是打算借重“明梅”这块金字招牌，把价格抬上去。

黄克武正要解开，白净后生冲他丢了个，示意噤声。黄克武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在太原会馆附近站着不少巡警，他们三三两两站在黄尘中，像是午夜坟地里的魂，看不清形和相貌，却透着凛凛恶意。“慢慢走，别跑，别回。”白净后生压低声音叮嘱了几句，然后两人并肩往胡同里走去。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一页继续阅读---->>>

对五脉来说，这是个极为棘手的两难局面。吴阎王摆明了要用赝品讹人，五脉

“不是抢，而是卖。”刘一鸣咬着这个卖字，脸上都是讽刺。

刘一鸣知这家伙急，叹息一声，又吐三个字：“吴郁文。”黄克武一听这名字，不由得倒一凉气：“吴阎王？”

刘一鸣抬手一指胡同前：“他今儿过生日，请了京城里有名的几十位商人来赴寿，说自己无心仕途，准备归隐家乡。手里有几件上好的古玩，愿意忍痛割，转赠给有缘之人……你明白了？嗯？”他说话总喜押尾带个反问的音，像个教训学生的老夫似的。

上的包袱，睛一亮，嘴里嚷着：“老怀疑你是叛军的细，拿过来！开包检查！”伸手就要去拽。这包袱系重大，黄克武哪肯让他碰，一旋，轻轻避了过去。

黄克武小心翼翼地把蓝包袱捧住，惜地摸了摸：“这一路上波折不少，差没给坏了。”

黄克武摸了摸脑袋，脸煞白。自己若是慢了半步，恐怕已被莫名其妙地打死在街。堂堂帝都，首善之地，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地步？他怔怔呆了几秒，猛然想起还有要事在，急忙丢开步枪，把包袱重新背，转钻漫天黄沙中。过不多时，几个影影绰绰的行人靠近，见奉天兵昏迷不醒，便一哄而上，把他衣服扒了个光，连步枪都扛走了。

黄克武放慢了脚步，一脸疑惑：“他抓人，咱们五脉鉴宝，跟他井不犯河，他想吗？”

黄克武瞪大叫：“什么忍痛割，这不就是拿假货讹钱嘛！”刘一鸣嘿嘿冷笑：“谁说是假货？人家吴阎王请了咱们五脉，要当场鉴定估价，以示公平。”黄克武停脚步，神骇然，这才明白刘一鸣说的“大难临”是什么意思。

奉天兵大怒，骂了句“不识抬举”，抬枪就要扣动扳机。黄克武急之上前半步，右手抓起他的枪朝上抬，左手迅捷如电，一记手刀切他的脖颈。“砰”地一声枪响，弹着黄克武飞去半空，奉天兵地昏倒在地。

走去十几步，黄克武这才急不可待地问：“刘一鸣，到底什么事了？”被叫了名字的年轻人扶扶镜，吐四个字：“大难临。”黄克武气得猛推了他肩膀一把：“我跑了半个北京城，还差挨了一枪儿，你就不能把话一次说完？到底是谁要对付五脉？”

黄克武摆脱了奉天兵，一气跑过宣武门，直到了储库营胡同东的太原会馆门才停来。这段距离可不近，他觉得肺里跟浇了一勺开似的，辣心辣肺，不得不稍微停来，双手扶着膝盖大大气。他一抬，看到一个着圆框镜的白净后生站在胡同歪脖老槐树，显然已等候多时。

刘一鸣。吴郁文是京师警察厅侦缉、奉系军阀在北京城里的一条恶犬，为人毒狠辣，动辄将人灭门破家，外号吴阎王。去年警察厅在西民巷京师看守所绞死了二十几个共产党，据说为首的李大钊就是吴郁文亲自动的手；前年《京报》主编邵飘萍被枪决，也是吴郁文令执行的。他手里的人命，只怕比府前街南边的乌鸦还多，老百姓一提到这名字，没有不哆嗦的。

黄克武知这家伙是个说一藏十的慢，促：“别卖关了，快说快说，怎么个卖法？”

“他不会是临走前想抢咱们的古董吧？”

刘一鸣拍拍他的肩膀：“你整天练武，偶尔也该看看报纸。国民革命军已经打到山东，张作霖在北京没几天好日了，盛传要跑回东北去。吴郁文是张作霖的走狗，了这么多恶事，主一走，他也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