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3/4)

河。

好在草席捆得不，张小把儿落在里，挣扎着爬到对岸，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全发冷打哆嗦，看是不能活了。

真得说他是命不该绝，河边有个卖羊汤的心好，看见张小把儿可怜，扶大棚给他喝一碗羊汤。旧时的羊汤都在路边大棚里卖，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有苦力的穷人肯喝，有钱的主儿通常不会光顾，因为一来十分膻气，二来看上去也不净，太脏了。所以说那时候的羊汤，味好是真好，但是你别往锅里看，看完你可没法喝了。汤锅中全是羊，那会儿关几乎没有好羊，羊更甭提了，也不新鲜，还有从母羊肚里掏来的胎羊，洗都不洗，胡剁上几刀，直接扔到锅里。由于这些个东西非常膻气，引来一群一群的绿苍蝇围着飞。大锅羊汤烧得开，上边浮起一层黑绿的沫，掉去死苍蝇太正常了，全是在河边扛大包的苦力来喝，掏两个铜儿可以喝上一大碗。张小把儿手捧一大碗乎乎的羊汤，喝了个碗底朝天，发一透汗，他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卖羊汤的好心告诉张小把儿：“官府正在四捉拿锅伙，天津卫你是没法混了，听我良言相劝，你赶快到外边投亲靠友，先躲上几年再说。”

张小把儿磕谢过卖羊汤的救命之恩，此番死中得活，见识到官府的厉害之了，再当混混儿也没锅伙了，不如到外边闯一闯，讨个日，方遂平生之愿，如若赶上时运，升官发财了也说不定。

卖羊汤的听得直乐：“倒霉孩好大的气，你也不怕风大闪了，在城门站了三天木笼，刚打河中爬上来，破衣烂衫一个大儿没有，冻死饿死倒是有份的，居然还惦记着升官发财？我看除非阎王殿上缺个小鬼儿，刚好等你去。”

张小把儿：“海不可斗量，你个卖羊汤的怎知我的前程！”

说完大话，他慌手慌脚上了路，但是一无亲二无故，一时想不该投奔何方。那两年，山东、河南几省发生了大饥荒，旱灾连着蝗灾。蝗虫一起，遮了天盖了地，落来将庄稼全啃了，饿殍遍野，逃过去也没饭吃。他记得听谁说过：“到关东挖槌可以发大财。”

他这一个念转上来，索闯了关东。沿途半讨半偷，说不尽的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张小把儿只听说挖槌能发财，却不想，关外的山老林之中，又有多少妖鬼怪！

【3】

关外人烟稀少，遍地是宝，其中又以人参为至宝。人参值多少钱，那要看大小和分量，常言：“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因为过去的秤小，旧时的秤全是十六两一斤，所以那会儿说的八两，相当于现在的半斤。如果挖到半斤以上的老山参，那可是得了宝了，山卖给背了银收槌的关老客，但凡遇到个识货的，发上一笔横财不在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