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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儿，站住了两烟，就看得这地方有没有宝。听很多人说，窦占龙的烟袋锅和麻刀，全是太祖皇帝老罕王传的宝。其余两宝，则是他在京城所得。要说天津卫的庙多，那可多不过北京城。据老北京人说，北京城有多少条胡同，就有多少座庙。这么多的庙，却有两座与众不同，一个是井中庙，一个是桥上庙。窦占龙打这两座庙前经过，他能看里边有宝。

第九章 崔老伏

【1】

庚年犯煞，年不好，灾祸不断，逃的人多，城中尽是空屋。崔老住在余家大坟，给死人批殃榜挣几个大儿。那个年月，俩大儿买一个烧饼，崔老开上一张殃榜，还挣不两个烧饼钱，指望发财可指望不上。

那位说：“有给死人开殃榜挣了大钱的吗？”不能说没有，一张殃榜给一个大宝的都有。死人和死人不一样，城里有钱的大人家，保不准有主母失手打死个人，要么是大老爷小丫鬟，小丫鬟不从，撞墙投河死于非命的，这都有的是。主家怕吃官司，找崔老来开殃榜的时候，往往会多给钱，不让崔老如实往殃榜上写，替主家遮掩一番，装到棺材中抬城去，扔到葬岗喂了狗，来个一了百了。崔老惹不起有钱有势的达官显贵，但是他不敢拿这份钱。不拿则可，拿了准倒霉，不信这个邪都不行。到后来他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为了混吃喝，不单给死人批殃榜，画符念咒、降妖捉怪、卖卜算卦，什么活儿他都。

恰逢庚之，死人比往常多十倍，崔老批的殃榜都用不上了，除了棺材铺，天津卫没有挣钱的买卖。以往他吃不上饭，到城门摆摊儿算卦，至少能挣上二斤面儿。那时候的南门也闹，一早起来有门军打开城门，人来人往，车龙，卖葱的卖蒜的、卖的卖的、背弓的拉箭的、耍把式卖艺的、叫买叫卖的，来来往往人攒动，直到天黑关了城门方散。如今是能躲的都躲了，能逃的都逃了，买卖铺十家关了八家，百业萧条。崔老他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可是天津卫地面儿上这么，不好混饭吃了，他万般无奈，只好往远走，穿上件油渍麻的旧袍，活像个卖羊杂碎的二掌柜，手摇铃铛，打起个幡各转悠。他不光捉鬼捉妖，仗着认识几个字，在医书上抄了几个偏方，还敢给人把脉开方。

城里边虽然，但是南运河边上还有不少摆摊儿小买卖的。这一天，崔老摇铃打幡走到河边，看见路旁支了一油锅，有人在河边卖炸糕，现炸现卖。新鲜锅的油炸糕，料好，炸得也透，一能咬一嘴油，三个大儿一个，又好吃又便宜。崔老打远闻到炸糕的味儿，肚里就打起了鼓，奈何中羞涩，思量过去跟卖炸糕的商量商量，先赊几个炸糕，过两天挣了钱再给人家。卖炸糕的也跟崔老认识，穷哥们儿门在外，保不齐有个手短的时候，赊几个炸糕那都不算什么。

崔老正要上前，这当，打西走来一位裹黄巾的矬壮汉，辫油光锃亮，穿个镶紫边的红布兜肚，黄褂黄裹，脚踩白麻鞋，眉大，两膀疙瘩，背一柄大环刀，听音不是本地人，走路大摇大摆，脚底迈方步。吃炸糕的几位一看，都认得这是练神拳的，那谁惹得起，胆小的赶躲到一旁。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