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3/4)

不能回报以实心实意。是的，她还是会有负罪。

那曾晨对她呢？她突然想到，是否也有过负罪？在他每一次对她隐瞒病的时候，以及最后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刻，对她可有过愧疚？

她无法回答。这是丁艾告诉她曾晨真正的死因之后，她第一次及这个问题，但也只是及而已。她发现自己本不能想，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就好像那里竖着一堵墙，上左右无尽延伸，突不破的墙。

电话中，吴惟还在继续讲话：“人生苦短，又苦，又短。好景当前，宵千金，你还要浪费时间琢磨这些，是认真的吗？”

“好吧……”随清听得笑起来。确实，也是没时间去想。

电话挂断，她拿起面前的杯，啜一冰饮，看起来悠然而惬意。但事实如何，心里又是怎样的光景，只有自己知。

傍晚时分，建造已然完成，周末的商场也达到了人量的最峰。现场开始有工作人员分发“无痕旅游”（no trace travel）手册，介绍ntt的七大准则，包括事前充分的计划与准备、在承受力范围的地行走宿营，恰当地理垃圾，保持环境原有的风貌，减少用火对环境的冲击，尊重野生动植，以及考虑其他使用者。

随清想起自己在香港海边的那座房里说起ntt的时候，邱其振的反应。

他说：“这好像不是建筑师应该考虑的问题。”

而她回答：“路易斯康甚至造过一艘船，在上展开舞台，演奏响乐。”

世上并不存在建筑师不该考虑的问题，所有问题，都可能成为建筑师的问题。

这亦是曾晨教过她的东西——建筑学所涵盖的广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恍然间，她似乎察觉到一熟悉的目光，却并没有朝着那目光的来看去，她知那是曾晨，就站在二层弧形围栏的对面。他看着她，仍是过去的样，那宁静温柔的表。而她也就这样叫他看着，久久不动。

第二天，路演继续，已建成的中继站又被一块一块地拆除，每一块都依倒序回到原。直至最后，重新变成一个完契合的立方。

时至此刻，这次宛如行为艺术的road show已经成为网上的议，各照片、动图、视屏，以及评论文章，带着ntt这个概念四传播。

随清知，事成了。

这波作其实并不算太新鲜，贝聿铭在卢浮门造金字塔的时候就曾经这么过一遍。一个方案提来，有人怀疑，有人厌恶。那么好，我给你们看，一比一，活生生，面对面。

又或者还抄袭了g南寺庙的“积沙坛城”，淌，铺洒，堆积，绝地造起来，再亲手抹去，不留一丝痕迹，leave no tr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