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6)

东西。小路上的石板一块接一块，石板间冒野草，草叶颤动，可并不觉得有风。我尽量不让电筒光晃向小路的两边，我不想看见两旁连绵不绝的坟堆和墓碑正像鬼门关似的夹着我走路。

我问哑，后山还没到呀？话一，才知这话是白说。十哑九聋，我只有跟着他走到底了。

随着小路不断地转弯，我觉已到后山了。突然，哑“啊啊”地叫着，并抢过我的电筒向前方照去——电筒的光圈中现了一座新坟，一竿招魂幡在坟上兀自独立，坟旁铺着一层爆竹留的红白的纸屑。

我们走过去，围着坟转了一圈没见什么异常，墓碑前一片香蜡的残迹和几堆乌黑中掺着灰白的纸钱灰，还有一堆果，呈现“品”字形垒在墓前。我将手电光向这些果时，突然看见其中的一个果已被吃掉了小半个，剩的那一半还留满牙印。

我不禁倒一冷气，立即将哑拉过来，指着这果让他看。哑便对我比划起来，嘴里还“啊啊”地叫，可是我怎么也不懂他的意思。

无论如何，此地不可久留。我对哑了个往回走的手势，便开步逃离这个地方。没走几步，哑追了上来，拉住我的胳膊，要我往另一岔上去。哑叫着，很恳切的样，想来他不会有坏心，我便随他了岔。没走多远，他又抢过手电照了一座坟堆，并走过去，只见墓碑上刻着——姚磊磊之墓，面的生死年月是“1990.7.191998.8.2”，再面的落款“母袁燕洁哀立”。

我心里一沉重起来。想来这是一个单母亲，将她仅有八岁的儿葬在了这里。尽从时间上算，这坟已存在有十年之久，可我在这里还能到一个母亲的哀痛。

我大声地问哑，你要我看这座坟什么？什么？同时尽量用手势表达我的疑问。哑便半举起两只张开的手，同时张开伸作吓人的样。我便指着这坟也伸了伸说，你说这小孩是鬼吗？哑认可，然后用手在比划。我明白了，杨胡怕的就是这小鬼。

说来也怪，看了这座小孩的坟以后，我对这夜半坟地的恐惧一减轻了许多。也许是人类的力量染了我，一个母亲在墓碑上留的“哀立”二字，竟让我不再把墓碑看成是冰冷恐怖的东西。在返回的路上，我的手电光除了照小路，还有意无意地在路旁的坟堆和墓碑上晃动，直到我想起那座新坟前被吃掉的一半的果，恐惧才重新笼罩了我。

我终于回到了房间。我了一气，杨胡给我的这个艰的任务总算完成了。我关灯睡觉，前却老是浮现一座座坟堆和墓碑。我翻了一个，脚却突然蹬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坐起来摸到了它，好像一只鞋。我开了灯，看清了手里拿着的是一只黑的圆布鞋，鞋底是白的，很薄很薄。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穿在死人脚上走黄泉路的那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