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3/3)

那时地方上的军事行政门，就像现在的武装。磨刀人再蛮横，也不敢说什么了。

小垫窝就带着两匹骡继续往北走，回家。他打算回家后，这一辈就跟骡过了。骡确实伤得不轻，一瘸一瘸的，走得很慢。垫窝给它们洗伤，梳。要的饭自己吃一少半，一大半都喂了骡。骡上有枪伤，也有跌伤。垫窝仔细看看，好像枪伤并不重，主要是跌伤。

在小垫窝的心照料，老六和老七恢复很快，大分伤已经好了，癞痢的地方都扎了，浑的重新有了光泽。就是还有儿拐，但已无大碍。有一天垫窝试着骑了上去，不想老六竟比不骑人走的更神，好像骑上它很兴似的。

半月以后，两匹骡便都基本恢复了。这天垫窝骑在老六上往前走。走着走着，老六拐过就往回跑。垫窝怎样努力，也驾驭不住，就任它跑。跑着跑着，老六向西拐一条小路，小路越跑越窄，两边的山越跑越大，树木越跑越密。后来，两匹骡就停在了一个悬崖底。垫窝知一定有什么原因。他骡。崖有密实的、带刺的木丛。他的目光在木丛里搜寻。他终于看到了，木丛中有一个人，当然是死人，尸已经化了，只剩一衣服，衣服领装着一颗骷髅。在这个人旁边，有一把手枪，还有两个鞍，一个箱。

小垫窝明白了，当初老六和老七就是驮着这个人从悬崖上跌到这里的。至于为什么，那就除了两匹骡谁也不知了。

垫窝拨开荆棘，去拾箱和鞍。他特别需要鞍，因为他要骑骡，光肚骡骑一会儿就咯得沟疼。可是，当他搬鞍的时候，竟一没搬起来，将他一带爬去，脸上让荆棘挂了血。一个鞍也不过四五斤重，怎么会搬不起来呢？他就蹲研究那鞍。这一研究，就把他吓傻了：鞍是个空的，背面有个销，销一，“哗！”地一声屙了一堆黄澄澄的东西——全是金条！

他又研究另一个鞍，也是一箱金条。

箱里是衣服，一条围巾，一绛礼帽，还有一双鞋，几十块钢洋。垫窝挑一最普通的衣服穿了，礼帽了，鞋登上。箱不敢拿，太招，扔了。

再看躺着的那个人，他穿一人字呢将军服，骷髅两边的肩章上是少将衔。

这之后，老六老七上都有鞍了，小垫窝骑一匹，牵一匹，继续往北走。其时他已22岁，俗话说秃十八，18岁以后，秃不治就好了，只是留几片红烂烂的疤瘌。如今他穿上新衣服，上礼帽，登一双锃亮的鞋，竟俨然风倜傥一公。

这天来到湖南地界。正走着，看见前边趔趄着一个瘸。这是一条崎岖的山间小路，只容得单人行走。那瘸顾自慢腾腾地走着，并不让路，对后边八只骡蹄的踢踏声充耳不闻。小垫窝只好在后边默默地跟着，一直跟了十几里。瘸突然转过来，面对着他，望一后边跟着的老七，说：“哈哟！你这骡闲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