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6/6)

生了刺案，这显然不是巧合，二案即使没有直接联系，也必然有连带关系。

新贻被刺的消息就在曾国藩最焦烂额的时候传到了天津，他的第一反应是大吃一惊。平心而论，曾国藩确实不喜新贻，但毕竟大清总督在光天化日之遇刺亡是前所未有的事。以他在枪林弹雨中度过的十几年，以他经历的官场黑幕，他知此案绝非一般凶杀案件。其中的玄机是什么？背后又有什么谋？为什么朝廷偏要他理这等棘手之案？

新贻的死亡带给曾国藩的苦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烈。连续几天，他夜不能寐，成天沉着脸，许多时间都是一言不发地呆坐。思前想后，曾国藩决定不趟这摊浑。于是提笔上书，以有病为由，拒绝回任两江总督。清廷的答复很快回来了——曾国藩必须赴两江之任，直隶总督由李鸿章接任。很简单，很脆，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李鸿章也在这个时候写信来安曾国藩，其中尤其提到了刺一案，说：“谷山（新贻的字）近事奇绝，亦向来所无。”毫不迟疑地表达了对新贻在光天化日之遇刺的震惊。但接着又立即说：“两江地大博，断非师门莫办。”一方面是劝曾国藩赶回任两江总督，另一方面也是底，表明自己对两江绝无染指之心。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实在耐人寻味。

不过安归安，明的李鸿章并不想真正去帮助恩师曾国藩解决烦恼，他甚至在这个时候玩起了“痞腔”（安徽话，意为耍氓手段）。曾国藩因理天津教案不当正备受天人唾骂，李鸿章担心自己卷其中后也会受到时论的谴责，因此在到达直隶边境后便借肝病复发停了来，一面写信给曾国藩，表示支持曾“拿犯”，另一方面又公开表示要等恩师将天津教案“凶犯”议罪正法后再到天津接任，以免“初政即犯众恶”，意等曾国藩收拾好天津教案的摊后再说。昔日曾国藩曾对李瀚章（李鸿章亲兄，曾国藩亲信）评价李鸿章说：“青于蓝而胜于蓝。”显然，此时的李鸿章在玩手段方面确实已经超过了他的老师。曾国藩虽然失望，却也无奈，只好将理天津教案的结果定拟上奏，自己背了黑锅。

但曾国藩也是老猾之辈，他虽然被迫接任了两江总督，但却故意拖延时间，正好以等待李鸿章来天津接为由，迟迟不动南。一直到九月二十三日，他才动离开天津，不过也不是南两江，而是前往北京。显然，曾国藩此举旨在刺探朝廷对新贻被刺一案的态度。

九月二十五日，曾国藩到达北京。次日早朝时，同治皇帝和两太后在养心殿召见曾国藩。皇帝和慈安太后都没有说话，只有慈禧太后问了几句关于和病的话，无关痛。正当曾国藩纳闷之时，慈禧太后终于提到了新贻，问：“新贻这事岂不甚奇？”曾国藩诚惶诚恐地回答：“此事甚奇。”慈禧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新贻办事甚好。”曾国藩回答说：“他办事和平细。”本来以为还有文，不料慈禧太后突然挥了挥手，叫他跪安退。

九月二十七日，慈禧太后又在养心殿召见曾国藩。曾国藩竖起耳朵也没有听到“新贻”三个字，慈禧太后只是问到他何时启程前往两江，隐隐有促之意。但曾国藩依旧模棱两可，逗留于京师，迟迟不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