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4)

其实他们刚凡世那段时间并不好过。

她突如其来的泪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他大概是猜到原因了。他们住的那个山附近没有池镜面，她刚化人形就一直在照顾从鬼门关捡回条命的他，若没有猜错，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

那晚离歌睡得格外不安分，半夜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都要坐起来确认一遍他的手是不是握在她的手里，他的人是不是躺在她旁。

她似是生怕吵醒他一般，把步放得极慢极轻，他在屋凝神听她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走在了他的心里。

是离歌拦了他，她说：“阿浔，就当为我忍好不好？我喜人间，我不想再回那个冷冰冰的。”

的步也轻快了起来。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难受，走到她面前低移开她的手：“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他的手轻轻抚过她两侧角还未蜕净的绯蛇鳞，拂去她的泪珠，“你这样很好看。”

他坐在桌旁认认真真吃着面，一一细细品尝。其实那面味并不好，可在他看来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他吓坏了，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就要去拉她的手，她却突然哭了来：“你不要看我，你看了后一定会讨厌我的。”

她怜惜从前他在蛇族的凄凉，懂得他对人间的渴望，所以她不想他因为她受了委屈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她一连串说了三个好不好，却也不在意他的回答，顾自拉着收拾完后的他坐到一张简陋的木桌旁。

他们都是刚修得人形的妖，此前从未接过凡间，人世生活于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验，许多东西他们都不懂，人心也不如他所想象地那般良善。在离歌不知第几次默默忍欺凌回来后，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带离歌回分界山的念。

他突然就觉得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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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碗里的面全吃完，连汤都喝得净净

她说阿浔，我会好好适应人间的你不要再说走好不好？

其实他那一夜本没有睡着，每次离歌醒来他都知，他知每次离歌醒来都会坐起来看他很久，直到她用手画一遍他的眉才会心满意足地握他的手躺回去，他也听到了离歌躺后重复嘟囔着地那句：“他在。”

她知他的份是在山后没多久，他们路过一条澈净溪，她贪玩率先跑过去，却在净如琥珀的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和她似乎谁都没有破愫，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在了一起，他坦白地告诉她自己的份经历，她也没有隐瞒自己是妖的事实，他们在明月与清风的见证结为了夫妻，许生死同衾。

离歌回房后便过来唤他起床，他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慢吞吞地收拾，认真地听着离歌絮絮叨叨。

她说阿浔，我不怪那些欺负我的人你也不要去找他们麻烦好不好？

她说，阿浔我给你了早餐，听说人类妻都会给自己丈夫早餐，以后我天天给你早餐好不好？

木桌上摆了碗气腾腾的面，卖相并不好，那是他的离歌特地为他的。

那天离歌起得比往日每一次都要早，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假装熟睡，察觉着她小心翼翼从他旁爬起，床换衣，溜房门。没多久就从厨房里传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后来就是离歌回房的脚步声。

离歌仰着看他，脸上满是祈求，盈盈月光落她的眸，带着雾蒙蒙的清凉。他突然就说不拒绝的话，由着她抢走他的包裹将他拉回屋。

其实离歌的心思他都知，她不是自己想留在人间，而是不想他因为她受了委屈就离开人间，她一直记着他对人间的渴望，微风与香，和蓝天，都是他一直喜的向往的，分界山上没有的东西。

他本是慢慢跟在她后，却突然听见她背对着他发了声尖叫。他急忙跑过去，却见她慌忙捂住自己的脸，低哽咽着不准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