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3/3)

是衣料和帘幔轻微的挲声，旧的脚步声去，新的脚步声来。这回来的人没有在榻边坐，恭敬地站在一边，说的称呼却冒天之大不韪：“公主有何吩咐？”

“真是……连你都忘不了前朝吗？”靠着枕的女人轻轻一叹，忽然睁开睛。

她还不到四十岁，经此一遭折磨，面苍白，越发显得眉凛冽，由殿仅存的几盏灯照着，光影婆娑间居然不像是久居归真殿的太后，仿佛仍是当年名动天的岐公主李灵阙。

“公主说笑了。便是公主自己，难就能忘得了吗？”许嬷嬷不卑不亢，“老原本等着公主公主，大公主，等了一辈，等到如今。”

李灵阙不置可否。

她没接话，许嬷嬷也不尴尬：“公主不同殿再说会儿话吗？”

李灵阙微微一怔，片刻后，轻轻摇：“没有可说的啊。”

让她说什么呢？

说她当年本想偷偷服药打腹中胎儿，以免这个孩生来便带着难解的奇毒痛苦一生，然而却在日夜相中生了，抚过隆起的腹，觉到婴孩微不可闻的回应就再难狠心？说她刚刚生产完时跌撞着从当时的太医令手中夺过本该理掉的孩，拿簪尖抵着自己，以死相留他？

还是说她发觉那侍有刺杀的意思，那瞬间脑一片空白，什么自保什么盘算，全想不起来，她只知要挡在自己的孩面前，哪怕会被刺客手里的兵穿。

……她不能说。她说不。

从答应独孤清闻，以亲生孩作为解毒的工那一刻起，她就永远丧失了作为母亲的资格。

李灵阙靠着枕，避开那个话题：“嬷嬷，我要死了。”

许嬷嬷并不宽，只：“公主请吩咐。”

“好。”李灵阙也，“我死后，不用尸骨如何，就让他们置吧……一柸黄土而已，不必纠缠。归真殿的人，去外观修、留在中、回乡……由她们意愿。当年凤阁中旧人……便给嬷嬷了。”

“公主放心便是。”

“嗯。”李灵阙轻轻应声，“对了，还有汪嬷嬷。她是我的母，于我有养恩，我曾答应她，要荣养她一世，故而不论她什么、说什么，我都只当不知。现在想来，我既然答应过她，这一世要完了，”

她微微一笑，“一世也得跟着。”

“老明白。”

“嬷嬷也觉得我很怪吧？”李灵阙说，“常言人之将死……我却善不起来呢。”

“不。”许嬷嬷微笑，“这才是您啊。”

李灵阙面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同时面却显得更苍白，她：“那便都给嬷嬷了。去安排吧。”

许嬷嬷弯腰应声，原路退去了。

床帐蓦地落，李灵阙松了浑的力，从枕上了去，仰面躺在榻上。

殿昏暗，帐更甚，她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却嘈杂起来，一会儿是女侍尖叫着奔逃着的声音，一会儿是楼阁燃烧倒塌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