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破晓(3/3)

他用刀、用手刨了寸许，又拂去浮土后，她看见太照，坑中闪着微光。

她上前又挖了一些，终于看清，那土埋着的不是人，而是陌刀，层层迭迭，不知其数。

“阿耶死后，豫王善待归化安的沙陀军遗孤。故而，我自太常寺起，即为豫王府门客。留守安的数百沙陀军余，皆归豫王暗中驱使。”

“谁知就在四月，留守安的余全军覆没，听说是被人了迷药，自相残杀而死。毒药正是我曾亲自为公主府采买过的阿芙蓉。”

“我去时，弟兄们全被扔在龙首原外的葬岗。我将他们的刀带回，了个衣冠冢。”

安四月，也是鸾仪卫折损大量线人与暗桩，又亲看见裴伷先被毒死之时。

她单手拎起安金藏的衣领，声俱厉地问他：“钱这味药你可知，可也曾经手过？”

她话音刚落，院角却传来另一声回应：

“李中郎，鸾仪卫审案，都是这样滥用私刑的么。”

她回，看见一个熟悉影翻过墙朝她走来，显然已经是听了不少墙角。

“牵机毒案，尚与安金藏无关。人我须扣在此，李中郎不能带走。”

（叁）

垂拱叁年九月，虢州人杨初成诈称郎将，伪造手诏，募兵迎庐陵王复辟，二十八日伏诛。

能如此迅速地获知谋逆消息，却是因先前嗣雍王在鬼城中密会时，走漏给鸾仪卫的风声。

比起嫁祸父亲的仇敌，这位旧皇孙似乎更恨他的叔父——昔日短暂在位即被废的庐陵王李显。

李家父相争、兄弟阋墙，早已是天皆知的秘密，因此鸾仪卫也并不大惊小怪，只是就班地搜集余党消息、平叛战报，再抄送给太后。

李知容手上的牵机毒案，却又陷停滞。不是因缺乏证据，而是因牵连甚广，再查去，怕会有大祸。

那日她在丰都市撞见安金藏，又发现了几百把陌刀。她后来将那陌刀上的姓名与宗朝的将士名册比对，又去了趟安龙首原，四寻访尸首落与死者的亲友，收集到的证据虽不完整，却足以构成圣人在皇时期即私外臣、豢养重兵等数条死罪。

然而此案若要查明，势必提及丰都市的所在。她不愿走到那一步，故而绞尽脑，思考如何将牵连的范围划至最小。

那天她遇见安府君，他主动提起牵机毒案，让她起了警觉，可安府君毕竟是老狐狸，十分狡猾，始终没有让她找地城与牵机毒案的确凿证据。

他们二人如今相见，都十分淡然。他对于先前扮成颇黎接近她的事闭不提，她也就暂时不去追究。

兴许，他是真的寂寞，只是想换个份寻开心而已。这样想，她会觉得轻松一些。

翻检埋藏的证时，安府君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突然开：

“人与狐终有一战。到那时，你还要与我为敌么。”

她收拾好证，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土：

“如果真有那一日，不用再对我手留。”

安府君跨上前一步，低怒视她：

“人族都贪生怕死、薄寡义！你这样维护他，他又何曾珍惜过你？依我看，他不过是个心不一的伪君，我等着看你再一次被他抛的好戏。”

他话之后，才发觉不小心连自己也骂了去，里闪过一丝懊悔。

李知容早已发觉，意识就要揶揄回去，笑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