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4)

麓姬有些纳罕，不过暂且顾不上其他，定了定神，焦急地搓起了手。担心之余又很忌惮，万一灵医发现一些私密的病因，譬如纵过度导致元神耗尽什么的，那就尴尬了。

轻飘飘一目光投过来，带着冷旁观的味，灵医的嗓音单寒，她说：“我只救活，但凡有灵识的，就算离了魂，我也能把他拽回来。可你带来的人，空有人形，无魂无魄。救他不成，会坏了我的规矩，毁了我的名声。”

麓姬小心翼翼问：“艳姑娘，我的郎有救吗？”

无方笑了笑，妖总是很实际，相都是次要，能和你谈说的唯有这个灵魂，三魂七魄都没有了，留躯壳也碍事。

灵医坐在一架铜炉前调息，炉的香烟环绕，为那张艳丽的面孔覆上了一层轻纱。麓姬这才看清，灯的人得恒赫，得惊天动地。

麓姬果然不哭了，回首看她的心上人，慢慢摇。

她不语，挽起袖试图魄，结果竟掌中空空。

“我结界前曾经许诺，姑娘为阿郎看病，我就将修为敬献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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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什么清雅蓄，就是烈伴着凌厉。烟雾飘渺间的红尤其让人印象刻，如同异闻录里惑佛的罗刹女。麓姬那刻忘了哭，脑里窜个想法，觉得世上应该没有任何妖魅能够赛得过她了。亦正亦邪，煞气纵横。不知她是什么幻化的，只知她的名字取得太过贴切——艳不可方，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绝。

心的人？艳无方想了想，发现从来没有，所以也无法会这只藤妖的心。

藤树的魄净纯粹，散发植被的清香。绿的光包裹元，以大小推断，大概有七八百年了。

她偏过看麓姬，“我说了，你的郎无魂无魄，现在的他，和一只瓶一颗石没有区别。你要他活，不是不能够，随便捡个游魂他的躯壳，你自己就可以救他。但这样他就不是原来的他了，他不认识你，将来会和别人双宿双栖，你愿意吗？”

终究不太好吧！麓姬怔怔看她，她脸上神难辨，半晌摇，“救不了，你带他回去吧。”

她的视线跟随她游走，灵医的脚腕上有红绳拴着银铃，移步的时候琅琅作响，仿佛僧震动锡杖上的九环。

她在钨金刹土行医上百年，替各式各样的生灵看病，只是为了修功德。能相救，固然是好的，不救的是妖还是鬼魅，使他们摆脱痛苦，对她来说初衷就已经达到了。救不了，也没什么遗憾，每条生命都有自己的运数和造化，她不逆势而行的人。

经过，画帛像一烟，过她的手背。没有任何香气，然而有奇异的力量涌动，和以往她遇见过的任何妖都不一样。也是一怔忡，居然错过了看清她相的机会，只看见侧面瓷般的耳廓和风的段，不像个和妖鬼怪打的灵医，反倒像画上舞乐的飞天。

麓姬一怔，“怎么会无魂无魄呢，我们相了三个月，他明明是活的呀。”顿了顿，似乎有些心虚，看见她盘菩提，忙双手合什向她参拜，“请姑娘恕罪，麓姬是走投无路了，才斗胆来求姑娘救命的。姑娘有过心的人吗？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实在太过残忍了。”

那形一闪走开了，麓姬再哭，她也没有半句安。悲伤冲昏脑的人，一般都不愿意轻易接受现实，麓姬膝行过来伏地哀求：“艳姑娘，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救救他。”

麓姬一听坐来，“姑娘是刹土最明的灵医啊……”

丹从里来，麓姬抬掌推了过去，“虽然郎没能活去，但姑娘肯见，麓姬已经激不尽了。妖也有义，说过的话必须算话，请姑娘收诊金。”

既然不需要诊治，易便终止了。麓姬见她重新合上，炉里的金香在她指尖缭绕，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失去人并未让麓姬难过多久，妖的一生很漫，如果能逃过天劫，甚至会无止境地活去。活得越久，男女的东西经历得越多，得也越快。不过在存续期间是绝对真诚的，所以她愿意拿丹去救人。但如果实在无力回天，尽过心也对得起逝者了，毕竟很多时候是调剂，除了缀枯燥荒芜的生命，别无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