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前尘 23(2/2)

前尘篇结束，可能会有读者再去看一遍前文，请不要在前面章节的评论里剧透～

一万九千七百一十七朵万古同燃，搭通天之阶，引渡飞升。

绛尘心有所觉，在夜中忽然睁开了。

自凡间，七百年。

七百年间，万古开了又谢，山楂林年复一年的结果，草木枯荣，万转。绛尘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在山中待了很久，有时候又觉得百年不过一瞬。

绛尘通常不会回答，他的耐心和温和只给谢逢殊。

他让诸天共观，神佛同见。

站在山崖中，四周都是无尽的云海，不见天日，谢逢殊面上一片茫然，小心的上前一步，踏碎了一地雾气。

“在凌衡仙君，谢逢殊。”

带着金光的万古慢慢飘落于佛灯的前方，一朵接着一朵，铺陈而上，似步步金莲直达九天，如同一条阶，照得慢慢夜如同白昼，照得天际的乌云溃散，破一天光。

话音刚落，只见万古如灯骤然，发金的光芒，像是在夜中引燃了上万盏灯。

七百年不算短，连嘲溪都好像从重伤与颓唐之中走了来，成了须弥山的大妖。他隔个百八十年会来看一绛尘，有时一句话不说，有时冷笑着讥讽他：“别人都飞升成仙了，你还在须弥山等什么？”

它刚刚凝聚成一缕魂，脑中一片混沌，连只是凭着直觉而行，穿过无尽黑暗，穿过呼啸风，穿过浩瀚湖海，穿过连绵云雾，最终落在一座山间，变成了一位白衣的少年。

他停住脚，再回过，前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不见来路，不见归途。

每至三更，都会有一位佛修的神识醒来，望着法堂的那位白衣僧人，语气或凶狠或惋惜或悲悯，问上三遍：“绛尘，你可知悔？”

业果自受，九死不悔。

法堂的墙上有三千神佛，慈悲法相，怒目金刚，他却把那盏系谢逢殊魂魄的灯放在明堂之上，庙宇中央，便是他的回答了。

仙界被迫收了一个两世的仙君，佛家有了个堕渡的尊者，总归都不是光彩的事。于是这件事便成了禁忌，久而久之，甚至有些仙君都记不清当时的景了，只有三天诸佛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依旧是叹惋的。

他将法堂原有的明灯都撤走了，只留一方案台，还有那盏佛骨莲灯。

刚开始时绛尘还会回答“不悔”，到后来有时候便懒得作声了，他和谢逢殊待久了，总会有一与对方相似的脾气。

“从此，谢逢殊飞升九重，前尘尽消，不囚于旧业，不堕苦海。”

燃灯毕竟是创世古佛，他的陨堕对于三天无异于天崩地裂，于是诸佛在那夜之后，重返天界之时，纷纷留了自己的一神识，化作法堂墙上三千诸佛的浮雕石像。

“今日我以佛骨为灯，心血作引，重聚谢逢殊的魂魄，再燃灯万盏，引渡九天。”

开五，洁白如雪，形状如莲。众人呆楞之际，不只是谁结结地喊了一声：“是、是万古！”

直到七百年后的某个冬天，须弥山了一场大雪，整整三日方歇，天地之间，万山皆白。

等万古百年一开一谢；等二十五万多天诸佛每夜责问；等一场须弥大雪，有人于林间月踏雪而来，遥遥对他说一句。

大雪初停那个夜里，残月挂林，绛尘在法堂禅定，屋无风，案台上孤零零的灯火却轻微地动了一。

众目睽睽之中，他率先抬，往须弥后山看去。

谢逢殊飞升那夜的事，九重三天的神佛几乎全见证了，但此后，没有一个人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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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衡仙君谢逢殊，一百年育灵，两百年化形，三百年飞升，忘断前尘。

*

众人已经错愕得失去了言语，只能看着绛尘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回于明镜台间。

黑夜之中，有无数飞从后山而来，数量众多，几近遮天，转间就到了明镜台。

似乎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佛灯中的那条幽蓝的影在灯芯中游了游，终于从灯火中来了。它围着绛尘手中的灯绕了两圈，顺着那一万多朵万古而上，往九重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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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尘看着这条阶，他眉心忍不住蹙起，仿佛在忍受极大的苦楚，语气却依旧清冷。

众人见状也学着他一起往那边看，刚一转，便纷纷呆住了。

只要对方说上一句“知悔”，或者个，三千诸佛便会同时降世，引渡昔日燃灯尊者再大梵天。

或许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照亮了他的眉，他中的冰仿佛就被这一烛火给化了，变成了一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