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3)

方晴打最多的是婆婆、小姑和兄弟媳妇，一则是至亲，一则是住在一个院里。至于公公，问个安、盛个饭的事，公公和儿媳妇要避讳。小叔见的更少，是个腼腆的年轻人。

些。

冯家连地主都不算，只是个富裕些的农，人又多，即便有些好的也先着老人，次及孩，媳妇们是吃的最差的，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三百日是吃面儿。

嚯！和县太爷差不多，再想不到的！冯家祖坟冒青烟了！

虽偶尔有一两个妯娌什么的说话带刺，方晴也只装愚。跟她们有什么好争的？让她们占个的上风又如何？多活，受小气，不是大事儿。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在这个时代也并不全是虚言。并不像后世宣传的那样，是个地主就日日大鱼大。普通的小地主日常也是常吃粮的。

不只吃上糙，活计也多。

方晴这人命贱，人生顺遂、红柳绿的时候，总是心怀惴惴，老怀疑命运之神憋着什么坏心思要放大招，故而小心谨慎，不敢轻狂；等真正路遇坎坷了，许是因为提前有心理准备，倒也能沉心思、踏实从容，故而表现得特别辱不惊。谁能想到这份辱不惊后面藏的是一颗纠结得破抹布似的杞人心。

方家有地，方守仁赚些束脩，更兼本也有些积蓄，人又少，所以日过得宽裕，吃得起细米白面。

再者说，方晴虽不是糯的脾气，却也不是个掐尖好胜的，人有些疏离，却又客气，让人挑不什么理去。或者因为冯璋不在，方晴便始终觉得在冯家是客居，便更多两分忍让。

其实冯家人真还没难为方晴。

这样的大家，这样的生活环境，这样的生活习惯，再加上当媳妇与在父母边当姑娘不同，方晴少不得一一适应。

兄弟媳妇也不算难相，虽不聪明，可也不自作聪明，只礼法规矩行事，是个标准妯娌。

照说不是该有“闺怨”吗？方晴疑惑自己心思太，不然何故不像书上戏里说的那样哀伤自怜？虽偶尔觉得闷，但只要回两天娘家，就又活泛过来了。

还是冯二爷有见识，捋着胡说：“这是军中的官职，大约和县太爷差不多的。”

“可见是个胚！”方晴给自己了断语。

这时候方晴的韧就显了来，并不气叫苦，不曾过的，一样一样学着。即便开得不好，但得多了，自然也就像模像样了——就像世间绝大多数事一样，拼的是手熟，而不是天赋。

冯璋，得胜了，升官了，又回到北方，自然是兴的。

冯璋信中连“问晴妹妹好”这个话也没有了——方晴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信是寄给公婆辈的，与给岳父母的不同，里面题名姓地问媳妇好，未免太那个。

冯家上也兴。一直担着心担着，都大半年没来信了呢，可算回来了，还升官了，少校营了都——虽然冯家人不知这少校营是多大的个官。

六月间，冯璋再次来信，信中语气很是兴，说终于从南边回来，如今驻跸天津卫——后来方晴才知，冯璋投了国民革命军，之前在南边打仗，如今奉系张作霖败走亡，北伐军占领了京津一带。

方晴白天和妯娌姑嫂一起洒扫除饭针线伺候辈照侄侄女，晚上看看书，画两笔画儿，间或得到允许可以回娘家住两天。这样的日，方晴渐渐就习惯了，吃得香，睡得饱，斤两都没掉。

小姑儿是个厚懂事的，常让方晴想起表妹芙蓉，却又比芙蓉温柔，没有旗人姑娘的泼辣。

兴奋过后，冯五便想着这了大官的儿还无后呢，自打娶了媳妇，还没见过呢，这怎么行？媳妇不是摆设，得让媳妇去！

方晴受若惊，更加兢兢业业，譬如后世之受领导重的职员，恨不得加班到十二以报知遇之恩。是以婆媳很是相得。

婆婆冯五是个明人，并不像很多婆婆那样把自己年轻时候受的苦转嫁到媳妇上。或许也因着冯璋在婚礼时没回来，觉得对大儿媳妇有亏欠，所以对方晴格外和颜悦。

在冯家，这样的日一过就是两年多。

一则是方晴是先生家的女儿，自小读书识字，并没过这些活儿，总要担待些；另一个不能说的就是——冯璋始终没有回来。

方晴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到位的。

方晴嫁过来时是冬天，农闲时刻，还不怎么觉得。到开了，男人们都地，女人们就担负起所有家事，洒扫除不算，喂牲畜，打扫牲畜圈舍等等都是女人来。

上顿面顿面地吃着，方晴觉得嗓都拉了。

这中间，小姑嫁，小叔家又添了个小，而冯璋始终不曾回来。却也不是全无音信，寄回过两次信，小叔家的老二生的时候，还寄回过三十块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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