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5)

那跑堂的少年手执一把铁锨，正自奋力向面前的大坑里填着土。如此风势，土尚未填坑中，泰半已随烈风卷空中。这少年偏就有那本事，分毫不差地将泥土倒坑中，丝毫不受罡风影响。看他娴熟的姿势，想来这类挖坑填土的事儿，怕是过上百回都不止呢。

少年已不知被抓了多少回，如何应对自然是熟极。他立刻乖觉地放松，任由那只大手提着，只是赔笑：“夫人英明神武，我每次都逃不过您的手心。”

看他额角密密麻麻的细汗，想必来也不是一会的功夫了。怕是晨光尚末全亮，他就已在这挖坑填土了。

如此清晨如此风，哪个不恋栈被窝的温与舒适？然则贫穷困苦之人，命贱如蝼蚁，你何等天气，断然没有歇工的理。见得那跑堂的少年手执铁锨，现于这如刀似剑的飞沙走石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面对着这样一张无悲无喜的脸，洛风心底渐渐生起寒意。显然这少年这等事已是熟极而，迷药打闷，于他就于每日刷锅洗菜一般随意轻松。

望着已恢复原貌的地面，少年了额的汗，呆立半晌，不觉轻轻叹息一声。他探手怀，摸一块小小青石。青石手腻，圆可。少年仔细端详，他越是细看，就越觉得这方青石温晶莹，宝光转，隐隐有些透明，在石中似是另有一方天地。

这掌柜夫人虽总是自称老娘，但偏喜这少年称她夫人

“没想到这家伙衣着光鲜，行却如此寒酸，难怪连也没得一匹！不过瞧这羊一如此好，少说也够店里一月用度的了。喂！快把他拖到后厨，烧磨刀，别磨磨蹭蹭的！小杂再敢偷懒，小心我打断你的狗！”

就在此时，扑面而来的寒风捎来一个杀猪般的叫喊：“小杂！你死哪儿去了，埋东西也得了那么久？老娘的包都蒸了好几屉啦！你再不给我死回来，一笼包就用你的作馅！！”

他刚刚冲店门，一只大手忽然探，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颈。这一抓也是大有学问，有若天外飞来，来无影，去无踪，无中生有，完全无法躲闪。此等抓功，造诣，已臻化境，几年来从没失过手。

正文 章二 逆缘

能有如此嗓功，这掌柜夫人果然生得英明神武，非同常人。那少年年纪虽只有十四，但生得大，望上去同十七八的少年相似。偏这掌柜夫人七尺，腰大十围，只手将少年轻轻拎起，有如拎半片猪，分毫不显吃力。瞧她眉大，鼻嘴阔，倒也相貌堂堂，颇有英侠之气。只可惜脸上时时透着杀气，怎都掩饰不住。

大木，定定地望着洛风，一张初显英气的脸孔既无惊慌失措，也无狰狞可怖。

大手的主人满意地哼了一声，手上微微一转，就将那少年转了过来，与自己打了个照面。

“这是为何?……此去昆仑，不是一路大吉吗……”

少年听得掌柜夫人发怒，脸当即大变，他再也不敢耽搁，将青石挂回颈中，扛起铁锨，一路飞奔回了龙门客栈。

罡风中，龙门客栈的招客旗裂裂作响，上飞舞，似是拼尽全力也要脱离羁绊而去。那的旗杆看起木质上佳，被那招客旗拖得在风中弯一个明显的弧形，可它就是不断，相较之，比那破烂狭小、大有倾塌之势的龙门客栈得实在太多了。

声如其人。

愁云惨雾中偶见得一灰白日影正从黄沙中努力攀爬。

又是一个狂风怒吼，黄沙飞扬的清晨。凶猛的烈风肆无忌惮地在天地间横冲直撞。晨光惨淡，狂风肆，天地间一片凄凉，充着一肃杀之气。

少年终于填好了最后一锨土，末了，还重重踏上几脚，将土包踏平。此霜风极重，过不了多久，地面的挖掘痕迹即会被风沙磨去，纵是朝中的铁捕神判在此，一时之间也难以从这若大的荒原上搜寻到这些挖掘之所的蛛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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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风终于支持不住，轰然倒地。弥留之际，他隐隐听到掌柜那如公鸭般的声音：

风吼沙啸，眨间，新土即遭黄沙覆盖。

这一记喊声非同寻常，浑厚中透着凌厉，如刀如凿，破风而至，清清楚楚地传少年的耳中。也不知掌柜夫人如何修得这等好嗓功，一吼之威足达百丈之外。无论如何，这都非常人所能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