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2/7)

连绵的嚎啕声里，她还在叫他大哥。

他的结局是诸多巧合的合力推动的产，她一路推波助澜，又间或浑浑噩噩，还一度随波逐，任其发展。可直到大厦倾颓，才知一切早已无从扭转。

“拿命还，够不够？”解萦朝他傻傻地笑了，然后她柔柔地钻他怀中。

“大哥，对不起。”

醉了酒，一切行为与言语，也就不受控了。

“大哥……”她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挠了挠他的心房，他本无从抵抗她这样叫他，心中一，柔声应了她，她就重重地跌在他怀里，两臂胡地缠着他，还是委屈。解萦素来黑白分明的眸格外明亮，他本来以为她要同他撒，发现她里闪烁的光最终汇成倾泻的银河，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垂落，一直要垂到他心里去。

“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

这个事实让他无法反驳，他羞窘地挠挠额，被解萦说得很不好意思。解萦也不哭闹，只是揽着他的脖颈，久而耐心地盯着他看，她的睛里蕴藏着无尽的迷恋与慕，时间越久，他就越能看见她里的。君不封燥，控制不住要去亲吻她的冲动，可他稍有动作，解萦的神顿时变得悲哀，泪就这样落到他试图抚她的手掌上。

她理应对他无所为，他理应被她不断伤害，不是吗？

“对不起”这叁个字，让他陌生，他怎么能担得起？

她缓缓地抱双膝，整个人缩成一团，埋得很低很低，先是低声的呜咽，最后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

现在看来，竟是他错了。

也许她本就想到，也没接受，他现在的样。

愤怒在顷刻间爆发，他凑近她，鲁地扒开她试图遮住脸颊的双手，看的她哭得通红的双，他竟然有一丝畅快。然后他用自己从没有用过的声调，不屑而挑衅地问她，“现在我快要死了。你呢，你又能怎么赎罪？这几个月的遭遇，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解萦，你能拿什么偿还？”

泪不止的她突然俏地笑了，“我不哭。”她拍拍他的后背，摆一副安抚的架势，“你也不要哭。”解萦又低低地补了一句，“大哥最哭了。”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他听到了这句话。

他也跟着鼻发酸了，“阿萦？”

他费尽力气，才把解萦像萝卜一般从地上起来，迫她看他。解萦不断闪躲，泪不止，哭声不绝，狼狈不堪的同时，还在决绝地拒绝与他对视，红的双愈发没了神采，可饶是如此，她还在呢喃着唤他大哥，一声，又一声。

话一，君不封就知况会更糟。曾经鲁莽留的伤，终于以痛哭的形式，反噬在他面前。涉及的事实动了她的伤心，本来有些平息的解萦绪再度激动，又吭哧吭哧的在他怀里大哭起来，泪很快浸了他的衣衫，解萦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不受控地痉挛。

明——她结结实实的醉了。

心寂静了许久，他才渐渐回过神。

相扣的双手懈了劲，解萦挣脱了他的怀抱，颓靡地倒在地。

他没有力气扶起她。

君不封仅仅拥着解萦，心疼之余，愈发的手足无措，发麻。

在他初期受难的混沌时刻，他曾千次万次地想，如果她停止凌他，如果她向他致歉，他可以对过往的龃龉既往不咎，他接纳并容许她的一切异常，他和她好好过。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能等到她的一句歉，甚至于在她的睛里，他已经看不到她曾经的迷恋，只有无尽的鄙夷与轻蔑。久而久之，他从开始的心不甘不愿，变成了自暴自弃的自甘贱，他就是她养的一条不成的狗，收获的一切残忍对待都是他理所应当，他活该。

他本以为，他到现在这个模样，她的心就像她所展现在自己面前那样的波澜不惊，毕竟她是好了完全准备来完成她的报复，并心甘愿承担一切苦果，她一早知他最终的结局，所以她心平气和的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来完满她的恋。

像是没预料到自己会再哭，她呆傻地望着他，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慢吞吞了角的泪痕，泪却本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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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封急一冷汗，他本不知如何手，去安抚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姑娘。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没有还要忍受着那些无边无际的折磨，世间的一切好与他隔绝，只要活着，就是疼痛，就是恐惧，就是屈辱，不人不鬼，猪狗不如。他只能终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狱苟延残，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所有苦难到了最后，只有她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

解萦躲闪够了，冰凉的双手又自觉贴上了他枯瘦的脸颊，神凄惶而绝望，哭的太久，她一度难受到说不任何话，只好呆呆地注视他，晶莹的泪从她哀伤的眸里不断涌，他终于没办法忍受她的凝视，一把将她揽怀中。解萦的哭声小了去，哭得岔了气，她还是声音喑哑地开了：“你……说过，要带我……看……你总骗我。你不能……不能再这么言而无信。”

“可就算……就算你言而无信……也许也会比现在好……”

上留的密密麻麻的伤，不约而同的隐隐作痛，他没办法站立，没办法伸展手心，甚至只能蜷缩着。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转，在边哭泣的解萦也不复存在。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密室里，夏日天气炎，蝉鸣不绝，他伤痕累累地伏在地上，还能闻见自己上伤的腐臭。

解萦仍然在小声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