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重如山150赎罪（4483字）(2/3)

“不……不客气。”

这是警告。

砰——

“站住！”

廊灯照亮了门前空地，四安静得诡异，路上许久不见一辆车经过，沿街商铺门锁闭。月树影婆娑，路灯将躲在树丛后影拉成瘦的鬼魅形状。

“面很好吃，多谢你。”

但顾偕没有丝毫停顿，直了脊梁，大步向前，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扬起，浅瞳底倒映越来越清晰的警署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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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偕一步一步走向路对面，后刀枪声不绝于耳。他知他正被圈在无数个瞄准镜的中心，数不清的手指虚搭在扳机上，随时能要了他的命。——想要活命，就不要过路。

穿着防弹衣的

弓着后背，面线条冷，侧脸在光中被照得透明似的白。一条明亮的光带穿过玻璃窗斜到地面上，无数浮沉颗粒在空气中上飞舞。

一颗弹过他的脚踝，穿了垃圾桶。弹响回在午夜无人的大街上，几乎一瞬间，警署楼响起了刺耳尖锐的警报笛声。

这一波大清洗，各帮派能打的差不多都死绝了，剩的这些杂鱼烂虾没见过多少世面，却都听过顾偕的传说，有几个被胡二吓到的，乖乖坐了去，但更多人都不把没了胳膊的胡二爷放在里，一个个刀尖和枪哆嗦着对准了顾偕。

面馆的气氛张到了极，狭小的空间里血腥气息在沉默中渐渐酝酿。

“你迟早得回来，”胡二眯起双，蜡黄的脸渗蛇毒一般的沉，“混过一天黑，一辈都是黑。”

“不准动！”

也是给他最后的面。

他小时候也幻想过幸福生活，但他从不知“幸福”的定义是什么。现在他终于为自己挣回了一自由，他想要被尊重、被善待，想要这颗无安放的心脏安定来。

“你最好是盼我好运，”顾偕停住脚步，半侧转过脸，冷冰冰，“我要是回来了，你一定会后悔。”

阿陈面馆这二十多平方米的狭窄空间里坐满了人，砍刀和改装枪就堂而皇之地搁在木桌上，面馆老板提着茶壶，大气也不敢一声，低垂默默给大家添茶。门外月悬，树梢被风刮得轻响，那细微的声音里还不知藏着多少个打手和多少枪。

胡二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来。

顾偕一脚跨过门槛。

阿陈面馆正对着白龙街警署，路上冷冷清清，两侧路灯昏黄一如悬在天地间的星河。

“怕什么，”胡二呵斥，“都给我坐。”

他虚无地望着地面，从外表很难看他在想什么。半晌，他忽然握了拳、松开、再握。

……

第一枪打脚边，第二枪打后脑。

顾偕连看都没看胡二一，这风声鹤唳的气氛已经回答了胡二的问题。——五大帮气数已尽。来掉他这罪魁祸首的，都只是一群临时拼凑来的乌合之众。

“举起手来！”

几米之外，二层警署楼灯火通明，踏这扇大门，他的前半生就能一笔勾销，而抹去那些，他的前半生又一无所有。他是个漂泊无定的幽灵，终其一生要寻找归属的土地，窗格里晃动的人影就像对他敞开怀抱的新生活，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失望。

顾偕回过：“阿陈——”

面馆老板猝不及防被名，拎着茶壶懵懂望过去，只见顾偕冲他笑了笑，笑得眉梢尾的细纹都开，仿佛前半生第一次真心诚意地笑来：

“弟兄们来送财神上路，这最后一顿饭有素啊，”胡二爷刚截了双臂，似乎还没找到重心，每说一句话就往两边晃晃，“拜过关二爷，你就和我们一样都是里的蟑螂，活该烂在臭沟里。”

“何大剩了半条命，老四死了，老五也撑不过这几天，我更是废人一个，”胡二盯着顾偕，“现在就你们家独大，你觉得兄弟们凭什么让你走这门？”

顾偕置若罔闻，捧起碗，喝尽了最后一汤，慢慢了嘴角，将一张纸币压在面碗，然后他站起，一瞬间面馆所有人都握着武站了起来，惨白灯光映照着刀片，连发黄的墙都被反得雪亮。

顾偕举步往前走，一柄柄抵着他的刀尖步步往后退，人群自动让一条路。面馆空间不大，七八步就走到了门外。

众人视线尽，顾偕就在一即发的张空气中，挑了挑细面，旁若无人地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