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4/5)

放生一尾重归塘堰的小鱼。

云舒一面遮住书页上她盯了薛霁大半节课好不容易快画完的素描小像，一面朝小迪还在不知好歹回看闹的男友恨恨地剜了记刀。

太——讨厌——了。

“妈妈？”

正所谓说曹，曹就到。

“你怎么回事啊，小雪。要回来也不说一声，还让人家小女孩站在外面等。”宋太太把菜篮放在玄关的柜上，转招呼云舒：“快来吧，孩。鞋就不用换了。”

“我回来拿两件衣服。”薛霁提起手里的书包，也一同放上柜。

“衣服？你那边不够穿了吗？”

宋太太又上打量一遍女儿今天的穿着，一面伸手把薛霁上的羊衫在指尖捻了捻，还好不算单薄。

“噢，不是。”她回答，“学生家里了状况，现在暂时住在我那边。她家里的衣不方便换取，所以我今天班就回来拿几件旧衣服。”

云舒关上门，颇拘谨地站在薛霁侧。

然而还未等她好准备开始自我介绍，宋太太便拉着她的手上沙发去了：

“你爸爸有个同学聚会。我原打算今晚条草鱼，鱼都腌在厨房了。和番茄一块儿烧，你小时候不是最吃，我就老？现在你妈我只会这个法了。可是他忽然说不回家，我一个小老太婆，哪里‘消灭’得净。要不你俩就留，吃过晚饭再走。薛霁啊，你说呢？”……

云舒刚想抬看一看薛霁的表，只听见她说“那我去洗手，切几个番茄”，然后便转去了盥洗室，语气是没有办法而柔顺的味，谁料一转自己就手上又被宋太太添了一只既亮既饱满的脐橙，颇有喜意。

“菜全凉了。”

放手里的筷，朱铭泉对前魂不守舍的秉颜说。

他中午从茶厂回来吃饭，很快两就要外同合作商谈事，索衣服也懒得换，仍穿着那件微粉的衬衫，熨贴得没有一丝褶皱，好像比他小十六岁妻的肤。

铭泉衣冠楚楚，剑眉星目，颇有十来年前台湾小言刊封面上男主人公画的味。他肩阔，嘴是很有的微丰，同鼻一样，这几乎可以令他自持是很有男气概的。败气氛的只有被香烟熏坏的一牙。

万幸，铭泉曾经或现在的恋人全不在乎它们的颜。

皆因只要他想，它们随时可以镀上一层金衣。

然而有女人嫌弃他的想法又老又俗气。铭泉是个彻彻尾的女主义者，所以遂她们的意，放任现状去了。于是乎女人愈睡愈多，烟也愈愈多。同样是自青少年时代而起的练习，他已驾轻就熟到如同能轻易撕开香烟那透明的塑封条一般将女伴的衣服丝剥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