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离别(5/10)

羡来到泥瓶巷没多久，小巷又来了个稀客——气度翩翩的青衫读书郎赵繇，颇有几分神似教书先生齐静。

赵繇是小镇四大姓之一赵家的嫡孙，比起卢正淳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弟，同样富贵的赵繇，碑就很好。小镇许多孤寡老人都受过他的恩惠，若说这是书本上所谓“名士养望于野”的手腕，好像太估赵繇的心志，有小人之心度君之腹，毕竟少年从十岁起，就已是这般与人为善的心，年复一年，并无丝毫懈怠。哪怕是福禄街看着少年郎大的老人，也都要伸大拇指，每次训斥自家弟，总会把赵繇拎来作为例，这就使得赵繇在同龄人当中没有几个心的朋友。

卢正淳那拨人心自由，也不跟一个成天之乎者也的书呆打。试想一大伙儿兴致去爬墙偷窥俏寡妇，结果有人在旁边念叨非礼勿视，岂不是大煞风景。总之，少年赵繇这些年喜跟福禄街以外的人打，大大小小的巷，他几乎都走过，除了泥瓶巷。因为这条小巷里住着宋集薪，一个让赵繇经常到自惭形秽的同龄人。

不过真要说朋友的话，赵繇大概只认宋集薪这个棋友，虽说这么多年棋一直输给宋集薪，但是胜负心归胜负心，想赢棋的执念归执念，对于天资绝的宋集薪，赵繇其实心底一直很佩服。只不过赵繇有些失落，是因为直觉告诉他，宋集薪虽然跟自己嘻嘻哈哈，平时往亲密无间，可好像从来没把他看作真正的知己。

赵繇虽然之前没有拜访过宋集薪家，但是当他一看到某栋宅，就知这里肯定就是宋集薪的家了。这源于门张贴的那副联，字极多，且一看就是宋集薪的字，理由很简单，委实是风格太多变了，几乎可以说是字字不同。例如“御风”二字，一气呵成，随心所，大有飘然之意。“渊”一字，字边，尤为意绵。“奇”一字，那一大提起，气魄极大，雷霆万钧！“国”一字，又写得中正平和，如圣贤端坐，挑不半瑕疵。

赵繇站在院门，几乎忘了敲门，前倾，痴痴望着那些字，失魂落魄，只觉得自己快要没了敲门的胆气。正因为他勤恳练字，临帖众多，才更加知那些字里的气力之大、分量之重、神之盛。

赵繇黯然伤神，掏一只钱袋，弯腰放在门，准备不告而别。

这时候院门骤然打开，赵繇抬看去，宋集薪好像正要和婢女稚圭门，两人言笑晏晏。

宋集薪故作惊讶，打趣：“赵繇你行此大礼，所何为？”

赵繇有些尴尬地拿起钱袋，正要开解释其中缘由，就被宋集薪一把拿走绣袋，笑嘻嘻：“哟呵，赵繇是登门送礼来啦，收了收了。不过事先说好，我是穷苦人家，可没有能让赵兄法的礼，来而不往就非礼一回吧。”

赵繇苦笑：“这袋压胜钱，就当是我的临别赠礼吧，无须往来回礼。”

宋集薪转对自家婢女会心一笑，将钱袋给她：“看吧，我就说赵繇是小镇最懂礼数的读书人，如何？”

稚圭接过钱袋后，捧在，笑得眯起双，很是开心，稍稍侧施一个万福：“谢过赵公，我家少爷说过，积善之家有余庆，行善之人有福田，婢在这里预祝赵公青云直上，鹏程万里。”

赵繇赶回礼作揖：“谢稚圭姑娘的吉言。”

宋集薪摸着后脑勺，打着哈欠：“你们不累啊。”

稚圭笑眯眯：“若是每次都能拿到一袋钱，婢施一万次万福也不累。”

赵繇有些汗颜：“要让稚圭姑娘失望了。”

宋集薪大手一挥：“走，喝酒去！”

赵繇一脸为难，宋集薪激将：“草包一个！读书只读死板规矩，不读名士风，怎么行？”

赵繇试探问：“小酌怡？”

宋集薪白：“大醉酩酊！”

赵繇正要说话，就被宋集薪搂住脖拖拽离去。

婢女稚圭锁门的时候，那条四脚蛇想要偷偷溜来，被她一脚踹回了院。

经过隔宅的时候，她悄然踮起脚，斜瞥了几，看到了刘羡的大影。后者也发现了她，立即笑脸灿烂起来。刘羡正要跟她打招呼，她已经收回视线，快步走掉了。

小镇有酒楼，只是虽然不大，开销却不小。不过赵繇毕竟是赵家弟，风评又好，了名的铁公酒楼掌柜，今天也不知哪搭错了，拍脯说不收一文钱，能够让两位读书人赏脸来店里喝酒，是他家酒楼蓬荜生辉了，两位公收他钱才对。宋集薪立就笑呵呵伸手，当场讨要银。掌柜的悻悻然地给自己找台阶，说“欠着欠着，明儿就让人给宋公送几坛好酒去”。赵繇当时恨不得挖个地钻去。掌柜的素来晓得泥瓶巷宋大少爷的古怪脾，倒也没真生气，亲自给三人在二楼找了个雅静的靠窗位置。